厘城盡頭的兩側回廊都通往深淵。兩條甬道從山腳延伸至山頂的那扇大門,足有一百丈。
不同於別處,這大概是厘城唯一一個稱得上精致的地方了。
赤銅鑄就的門戶足有三丈高,刻有夔雲紋、猛獸首間或還有人影若隱若現,精美的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隻是它往日裏卻是泛著死寂的褐色光澤,如同一隻金屬瞳眸在厘城的最高處俯視著腳下的芸芸眾生。
兩側的甬道仍舊為鍛鱗石砌就,隻是每一方岩石都經過了精心的打磨、拋光。毫無縫隙的堆砌在一起順著山道一路向上,遇上了稍好一些的天氣,即便昏沉的光投射下來也會在雲層折射出兩道虛幻的影子。
山腳下為兩條甬道圍攏的是一片廣場。許是因為年歲太過久遠的關係,銀白色的地麵看不清是什麼材質,隻是從上麵斑駁的痕跡可以看出,必定是某種極為堅硬的物質。
約定的三天時間一過,天際的第一抹亮出現在厘城上空的時候,兩方人馬就在這片廣場相遇了。
“好大的陣仗。”
齊鶴年瞅了一眼對麵足有上百人集結在一起的隊伍,再看了看身後零星的十幾個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食鯪族,拓魃族,嘁——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皇族尊嚴。”
郎詰的臉上有著些許難堪的表情浮現,隻是很快他便恢複如常,而後陰淒淒的說道,
“你們這群夢鬼的後代,談什麼尊嚴,配嗎?”
嘩——
好似平靜的湖泊裏炸響了一顆魚雷,整個恫羯族的人群在聽到那兩個字的同時就炸開了花。不止如此,四周看不清的幾個暗處更是有滲人的殺意遙遙對準了郎詰。
“你看,一群改不了****的東西,永遠隻會呆在黑暗中的醃漬貨。和我們談尊嚴,你們也配!”
郎詰對於加諸於身的威壓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的揭著對方的傷疤。
齊鶴年那雙陰翳的眸子裏陰沉的可怕,臉上更是早已冷若冰霜。
冥界有諸多忌諱,在恫羯族的麵前提及夢鬼就是其中之一。
“你,該死!”
齊鶴年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郎詰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止是你,你在冥界的家族血脈都會因為你這句話滅絕!”
“來啊,誰怕誰!”
郎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老子孤家寡人一個,要不然怎麼會心甘情願進來這裏。你們這群狼崽子,越活越回去。好歹當年夢鬼還敢承認幹了什麼,到了你們這代,現在連麵對的勇氣都喪失了,還嫌棄自己的老祖宗。真******不要臉,談你舅舅的個尊嚴!”
轟——
遠處的房屋轟然倒塌,塵埃之中有三道人影衝天而起直取郎詰的麵門。而後者眼望著那凜冽的攻擊卻是沒有做絲毫的抵抗,反而是譏笑的環胸而立好整以暇。
“哼!”
幾乎是在那三道人影竄向高空的同時,郎詰身後的高樓裏走出兩道人影,虛空裏有暗紅色斑斕的流熒倒卷於天際,無數朵梅花凝作花海,巨浪滔天驚濤拍岸。
波濤翻滾之間忽然炸裂三團熾熱的芒,尖銳的鶴鳴撕裂了眼前的巨浪,三隻九翎火鶴攻勢不減攜裹著滔天的怒火俯衝向下。
咣的一聲,整片廣場劇烈顫抖之間,三隻火鶴的利爪之下有冰牆出現堵死了他們的去路。與此同時那身後的花海更是洶湧倒轉而回,於半空之中化水為冰,逐漸形成如同一個球型的牢籠要將他們困住。
“亂花海和滄雪鏡,好手段。”
這等****的下方,謹涼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盛況,眼中隻有讚歎卻不見絲毫的慌亂。
“這都是微末伎倆,以殿下的資質無需多久就能施展。畢竟您現在就已成就六瓣膽瓶梅。”
郎詰這般說道,語氣裏是由衷的為食鯪族有這樣優秀的皇子而感到高興。
謹涼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而後他上前一步朝齊鶴年喊道,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有什麼條件快些提出來,把人還回來再打也不遲。”
齊鶴年冷笑一聲,道,
“哼,如你所謂。”
他撇了撇頭,身邊就有下屬會意將昏迷的池夏和心塵帶了上來。
半空的戰鬥隨著兩人的出現暫時停止,三隻火鶴刺透花海從空中落下又隱入了身後的高樓之中。而那磅礴的花海同樣也是收斂了形態,化作兩道身影出現在了謹涼身後。
龍陵在池夏出現的同時睜開了雙眸。拓魃族身後的某處空間也出現了一絲紊亂的跡象。
柯司海上前兩步目光在池夏的身上逡巡了片刻,而後用他一貫嘶啞的聲音平靜的說道,
“提出你的要求,這個人我們今天一定要帶走。”
他沒有看心塵一眼,目標從來都隻有池夏一人。
“嗬,我的要求你給不了。”
齊鶴年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對準了郎詰,
“同樣你也無法實現。”
最後他看向人群中的龍陵,其中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