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晨湖有淚 影畫開商(1 / 3)

月遠風近東海夜,切影追簷趕命魂。一位妙齡珍羞的纖纖少女,唇瀅紅牽醉美,鬼色夢繞動人。結打折羽雙盤發,素衣香簡幽塵風。肌膚薄雪,輕藏紅花。她緊緊抱著史若徊,駕風急急,坐儀垂柳,行態遊船。雙目瑩瑩,鬼淚含霜,恨恨難咬唇牙,便是越死心塌地,越心如刀絞。不知掛念了多少的癡迷遐想,總算遇到心愛之人,便硬要一頭紮進情海裏,粉身碎骨也所不惜,正是那貞情大膽的女鬼餃子:“哥哥哥哥……蝶兒,你要撐住!”

史若徊近近望著餃子,鬼差的糊塗話在心中計憶,難受莫名,想道:“文曲孤辰?唉,我讀了半輩子書,不科舉又能做什麼呢?若白臉婦人不是嚇我……卻是眼前的她,動我心愛。她的身體好冰,又飛得這般輕巧……究竟是鬼?我往京城是為科舉,卻遇上這亂心的緣分。”

思緒掙紮,越想越是不通,索性眼睛一閉,雙手撐住餃子一推,掙開懷抱,跌落風駕,撞簷滾牆摔在地上。餃子見人丟了,止住風行,懸在半空,便聽下麵的史若徊揣著摔疼,凶問道:“你!你這女鬼!迷惑科舉,亂我學業!”

餃子頓時驚住,心顫著回到:“我妹妹危在旦夕,沒時間和你糾纏這個。”

史若徊冷冷望著飄在空中的心上人:“我是不會放棄科舉的,你跟著我,怕沒有好下場!”

餃子傻傻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雙臂揮袖,急急化風而去,空中留下寄音:“我已經把自己的東西留在你身上了,人有人緣,物有物緣,如果我們人鬼殊途,就請你把東西留在白石橋下。若你真的擔心於我,就替我好好保護著它。”

風去音落,霜痕留空,隻剩下一個文弱書生史若徊停在街中。他雙手摸摸懷間,兩眼傻了,衣中掏出一壇金塔,遲目難言:“餃?餃子?”

再打開,兩眼盯著裏麵的東西:“天哪,天哪……”

嚇得急忙蓋住,心中想要丟掉,卻又亂得一把抱在懷中:“餃子!”

疾風鼓月,絮滿鈴馳:“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提簍的婦人慢馬揚鞭,圍著身釘六七根簽條的那絲殘魂輕輕悠繞。馬下的蝶兒已是喪盡元神,像一簾著火的蛛網,懸線亂枝,涅續輕煙。婦人青魚雙目磕在臉上,扯望四周,等了又等,再從簍上抽出一根要命,拋手一送,簽條空中取路,掛蝶而穿:“大聲喊!”

落雪輕聲無意,命懸覺念漏音:“姐姐……”

突然濃雲遮月,狂風驟天,一陣妖氣咄咄如浪,帶腥囊寒襲來。“噗!”潮亂滿天絮花,勾扯蹄鈴韁變,“噅兒——噅兒!”白雪大馬好似被蛇纏咬了四蹄,驚慌愕恐失去常態。婦人急收韁繩,雙腿夾緊馬腹,駕馭顛簸,抱簍喚道:“妖氣!雪兒啊雪兒,你莫要慌!”

“叮鈴鈴!叮鈴鈴!”四蹄害怕,妖氣動鈴。婦人隻好鬆開韁提,捏指簍上抽出一根簽條,蠟手骨****,喪葬麻布臂,提簽高舉,對著馬頭腦頂,魚眼猙獰就是一刺,“噗”五尺簽條破腦過骨,針肉入腔穿出馬脖。再看胯下白雪大馬,熱血澆頭,不叫不喊,立在風間,不呼不吸,轉眼間安定下來,穩如常態。便在這時,妖鼓雷喚,翻雲徹夜,一個粗廣聲音滾滾吼來:“哇呀呀呀呀!”

隻聽得鬼耳溢音,腔中平仄回蕩,越鼓越鳴,震腦睛裂。婦人遙起魚目,遠處一道綠光卷風,飛沙走石,殘燃紙花,濤破而來,霎時襲在一旁,護住奄奄一息的蝶兒。風光散去:

橫肉披掛獅虎骨,青睛渾濁絞冥淵。

道行千年鬼科舉,金剛沉潭泥胎變。

婦人細望,活脫脫寺裏護法的聖像,正是前日蘇本岩林中窺見的臥棺。高大肩架梁,魁梧樹纏腰,身披武舉滲濕掛藻袍,嚼泥吐石,望著奄奄一息的蝶兒,舉臂搖身咕咕嚕嚕吼道:“哇呀呀呀呀臭鬼差!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竟將我的婢女打成這樣!”

此時從旁吹來兩道輕風,落在泥武舉身旁,走出餃子和小艾。兩鬼見了蝶兒的慘狀,趕忙撥走她魂上的簽條,餃子將殘魂抱在懷中,小艾望著依稀搖散的姐姐,痛心急訴:“嗚嗚嗚,這樣子還有得救嗎?”

餃子握著蝶兒的手,雙目淚霜:“蝶兒!蝶兒!姐姐來了。”

泥武舉怒氣燃眉,回頭目轉,盯著婦人獠牙碰撞,麵彩紅藍泥洗風抹譜,滾滾吼道:“你們護著蝶兒先去,我要摘這鬼差的元神!”

兩姐妹點頭相應:“哥哥小心。”

便帶著蝶兒的殘魂,化風躲開。婦人望著泥身怪胎,拂拂馬頸,心中揣摩:“原來引我到這裏搬救兵!眼前的是個什麼東西?掛身武舉行頭,難道也是考生?真是夜長夢多!”

便單手提起紙簍舉過頭頂,反手邀月傾倒銀河,抬頭星落舌纏醉夢,“嘩啦啦嘩啦啦”飲酒似得將紙花統統倒進口裏,生咽下肚。又結指官鬼印,嚼口黃泉語,碎碎念念,揮臂晃腰將紙簍朝泥武舉擲去。哥哥迎著紙簍,搖肩擺袖,泥下生風,張臂掄拳一劈,“嘭!”紙簍應力散開,卻拆出幾十根簽條,“嗖!嗖!嗖!嗖!”纏罩泥武舉,畫牢繞旋。婦人再鬼印翻胸,朝泥武舉一指,隨聲厲喝:“敕令!”

束束簽條接令而變,焚出烈火,卷著哥哥向內纏緊,旋轉切骨,赤焰燃魂,頓時火光四濺,“噌噌噌噌,劈裏啪啦”陣陣炸響,攪動靜夜。如此卻將東海街促開急喧,霎時窗搖燈點,房喊屋呼:“什麼聲音!什麼聲音!哪在打架?”

“窗戶外麵!好像在放煙花。”

蘇本岩屋中聽到炸聲,兩眼並睜,頓起身子,闊刀劃牆磨出火花,飛星點油,燈照四壁,見沒有旁人,又扶在窗上,向外觀望:“怎麼漫天的紙絮?”

喧喧嚷嚷:“咦,天上好像有個人在騎馬。”

“哪呢?哪呢?”

“白衣服的。抬頭,那邊。”

“喂!隔壁的,別趁機跳過來啊。”

“有噱頭!”

婦人絮中扯韁,前麵雷火散去,凶煙盡騰,泥武舉已被炸成沙濺,屍骨燼餘,單留下滾滾腥煙。便仰頭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小題大做,浪費法力。”

又鬼耳機靈,洞音覺察:“不妙,驚動了東海考生,暗箱之事不宜耳語。”

策馬扭轉,“嗚”的一聲,消失在空中。留下漫天紙花,隨風街洗。

“好臭啊,呀,怎麼沒影了?”

“是菩薩呀!保佑!菩薩保佑!”

鏡月影天,風簾垂塵。婦人揚韁飛轉,避到一處林中。白馬四蹄碎葉,喪服習掛亂枝,轉魚目四周,林深寂靜。輕散馬步,望月杈頭,卻越行越覺得古怪,隱情細聞,似有涓涓流潺浮葉繞根。又行少時,雪兒突然止住腳步,僵在林中,打都打不動。婦人躍身下馬,竟見雪兒口鼻流土,耳眼草腥,四腿纏藻,鈴腹填泥,再摸摸馬身,皮毛上蒙著一層濕灰:“怎麼會這樣?”

婦人望路南北,頓覺腳下泥流上樹,鼻間腐臭玩林,一股寒臭妖氣滾滾湧來,方知是前戰未了。便咬牙切齒,陰陰笑道:“好好好,看你有何本事!”

便從雪兒頸下抽出簽條,撤了法術,白馬頓時肉落骨拆,散作紙花,卻沾泥掛藻,跌在地上。婦人以簽為劍護住身法,觀望動相。頓時妖風貫林,飛泥舞腥:“嗚嗚嗚嗚——劈裏啪啦”。

風驟喪,冰流足。腥填肺,泥蓋身。四麵八方囊住鬼差齊齊湧來。婦人口吐紙花,罩護身魂,鬼舞簽條,撥開泥塵。怎難道,風行襲孔,冰透紙寒,確是越招架,越無力,呼吸流腥,飛點續泥,“劈裏啪啦”風冷棉襖,“嗚呼嗚呼”泥臭作飯。林中風聲緊緊,夾著婦人的愕愕淒吼,越嘶越暗,漸漸沉在樹間。少時渾風散去,已不見婦人,身處隻留下一座高堆的泥墳,冷藻臭石,又破土走出哥哥,青睛獠牙,張臂搖月怒吼道:“哇呀呀呀呀!跑了!跑了!”

月落天淺,風送濁深。一枝簽條沾著幾朵殘破紙花急急往林外飛去,搖搖落在石間,借風化作鬼差婦人,已是奄奄一息,半縷魂青:“原來是隻潭妖!壞我好事!”

話音剛落,臭風貼地卷石,林中攪根襲來,婦人還未急應,便覺一隻闊大的泥手“嘭!”地從後麵重重拿住自己腦袋,又冰又硌,拽著脖子揪身提起。身後寒意徹骨,正是哥哥,嚼泥音道:“鬼差勢大,不能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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