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話言洛陽。大雪未休,吹至月起。
史若徊被安排在芭蕉園易安樓休息,他退下傭人,剛將書笈擺靠在床頭,身後一陣涼風吹起,端卷茶暖,走出心上之人:“相公……”
“餃子……”史若徊轉過身,捧住雙手,輕握暖茶:“想不到來了洛陽,也不安身。”
餃子點點頭:“且看看恩公留下的書信。”
史若徊袖中取出,拆開方知:“善財托我們暗中尋找一位女扮男裝混入科舉名喚‘海靜’的女子,將銀燈交給她。”
“海靜?信上還說了什麼?”
“隻囑咐溫習為重,爭取金榜題名,未提洛陽之事。”
餃子接過書信略看:“嗯……大師真是深明大義。”
“還說笑,也不知善財的安危。”
“相公莫怕,恩人豈是凡人?怎會出事。”
史若徊點點頭:“說到這裏,也沒有周大哥的消息。”
餃子望望窗外:“事有蹊蹺,趁著夜黑,我去找找看。”
“嗯……”史若徊握緊餃子的手,冰涼如雪。
“不必擔心,我和妹妹有法子聯絡,不會有事。”
史若徊從書笈裏取出金塔,遞在餃子手中:“這裏畢竟陌生,你把金塔帶上,別出什麼差錯。”
“……”餃子抬頭再望史若徊,已傻癡癡地盯著自己。
“如果我還是魂身就好了。”
“傻子……”餃子低下頭,手指抹過金塔的蓋沿,劃出一道刻痕,又擺給史若徊看:“如果我在金塔裏,蓋子口上的刻痕便是對齊的。”
說著稍稍錯開刻痕,史若徊輕輕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史若徊怎肯?用手一拉,將餃子扯在懷中,剛剛抱住,卻清風搖起,便是月雪吹簾:“臨距考期將近,多加用功啊……”
“嗖——”。再追至窗前,如何望見?史若徊心知作鬼淒涼,抱著金塔,落念飲雪,殊途有情。便在紙上寫下四句:
隻想將你與,我全全癡融。
讓你懂我心,所因你空聾。
放在枕旁,壓在金塔下:“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小心啊。”
餃子尋到洛陽城外與小艾在一處荒院會合,兩鬼躲在磨盤下,避開風雪。
“姐姐,我看見那白臉婆,恨不得背後給她一劍!”
餃子點點頭,卻扯住小艾衣袖:“她可是你相公的差辦,不要胡來……盯緊她就好。”
“我一直盯著她,盯著不放,她也知道害怕,嘻嘻總躲著我。”
餃子安心笑了笑,又問周景進城的事。小艾苦著回:“聽他說,過檢時望見了昔日的仇人,就趕忙退了下來。誰知城裏城外又有人打聽他,恐是被仇人盯上了。”
餃子一聽,怕是與胖官叔有關,便講了史若徊入京的事,兩鬼合計了一會,對不上號,餃子又問:“會試將至,周景打算如何過檢?”
“唉——就是苦我這兒了,還要姐姐幫忙……”小艾崛起嘴:“陰間也很重視科舉,在下麵一日十年啊,他被撤了公務,留職念書,天天念天天念,不念就用刑……今晚走的時候,還有些不願意,直嘮叨考武舉好了、考武舉好了……”
餃子默著點點頭,又問:“姐姐能幫些什麼?”
小艾懷裏取出一張考貼:“相公白天不敢露麵,晚上又要念書,就托我幫他偷偷過檢,聽說還要填許多表格,再拿一塊牌子,明早就要。”
餃子自然懂得,點點頭:“我們要跑許多地方,事不宜遲……”
此話暫且不提。
時至清晨,史若徊一覺睡醒,懷中還抱著金塔,已不見了自己的留條,去查蓋上的刻痕,合在一起,知道餃子已經回來。翻尋枕頭,又掉出一塊方絹,寫著:“周大哥無礙。會試迫在眉睫,相公不要借口貪昏,需紮紮實實!隻爭朝夕!隻爭朝夕!”
心裏便暖暖和和看了好久,才收拾行裝。剛下樓,胖官叔已帶著幾位商伯在芭蕉園外等候,簇擁而呼:“給師兄請安。”
眾人一齊來到大堂,胖官叔迎請上座,史若徊躲閃道:“我實非善財大師的弟子,還是放我走吧。”
搖手便要離開。急的眾人又拉又拽:“師兄喲師兄,您可不能走啊,還有一樁天大的事,要您裁決呢。”
史若徊抹開扯袖:“且末說笑且末說笑。”
急得胖官叔忙喊:“科舉!科舉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