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黑天醒來之時已是下午,原本就沒有生機的S市更加的死氣沉沉,高高聳立的水泥大樓,一聲喇叭貫徹幾條街的汽車鳴笛。
“黑天,你醒了。”三叔殷勤的端了杯水來。
“走開。”雨黑天無情的推開三叔的手,杯子掉在地上,碎成渣滓,水濺了三叔一褲子。
“黑天,我知道你不會原諒……”
“原諒?原諒什麼,你知道嗎,我從來沒看到媽媽哭過,從來沒有,你也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你知道她到了N市是怎麼哭的嗎,我聽得見,完全聽得見,可我沒辦法,沒辦法。”雨黑天從床上爬起,看了看四周滿是灰塵的家具吼道:“這是我家,你滾,滾啊。”
三叔木訥的站在原地,隨即歎口氣退了下去,走到門口幽幽道:“黑天,要不你罵我打我,我都可以忍受,我隻希望你心裏好受一點。”
“打你?罵你?可以殺你嗎?”黑天冷冷的問道。
“殺,殺我?”三叔先是一愣,繼而鬆了口氣道:“假如你覺得開心,順心,那就夠了,可你要看清後果……”
“夠了,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我想起來了,我一切都想起來了,你除了會教訓我還會幹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沒有。殺你,哼,可笑,我就是要讓你活著,讓你承受著良心的煎熬,然後孤獨的老死。”雨黑天的眼睛開始變得血紅,咬著牙惡狠狠的突出句子。
三叔完全的呆住了,孤獨,這是他最不願得到的,可惜自己隻剩下孤獨,小時候黑天常常會跑到自己懷裏,拽自己的胡子玩,很疼,不過也很溫馨,難忘,不過也不怪他,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孤獨是自己最大的懲罰,可是自己就是那樣的懦弱,孤獨老死,不願意啊。
雨黑天看著蹣跚步履的三叔消失在車庫門口,立馬關上了車庫的門,留下悠長的“嘭”。
當一切歸為寂靜,當一切指向心聲,雨黑天呆呆的看著相冊中微笑的自己和美麗的母親,不知不覺,相冊多了幾滴水滴。
安靜是心底最最脆弱的環境。
雨黑天抱著相冊,先是小聲的啼哭,到後來便是放聲撕嚎。
“媽,對不起,對不起,我想殺了三叔,可他是三叔啊,我下不了手啊,他那麼對你,而我卻無動於衷,媽,對不起,啊……”的確,雨黑天是下不了手,三叔,那個小時候總會有玩具,有好吃的給自己的胡子壯漢,他是光棍,自己曾經發誓要給他送終的,可是,怎麼都變成了這樣子。
以前的美好,都回不去了,就連記憶也不願記起。
唯有懦弱無助的哭泣,來緩解心中無限的壓力。
“黑天,雨黑天,我知道你在裏麵,我聽得到你的聲音。”車庫的門被拍的啪啪作響,安靜的房間回蕩著突如其來的轟鳴,厭惡,憤怒。
開了門,雨黑天惡狠狠的盯著厭煩的雪,低聲吼道:“滾開。”
“黑天,別這樣,我幹才聽到你的哭聲,有什麼事可以和我……”
“滾……”雨黑天怒不可遏的吼聲宛若晴空中的一聲炸雷,S市全麵沸騰,人人都聽到了這一清晰的怒吼,夾雜著無窮的憤怒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