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借局布勢,力小勢大。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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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國的冬天來臨。
街上已經出現各種紅色和綠色交織的聖誕景象,鈴鐺和麋鹿的形象開始出現在大街小巷,傍晚的城市,甚至下起了飄雪,更為這個聖誕增添了獨有的幾分氣韻。
M國最著名的醫院裏,也受到了熱鬧的節日氣氛感染,褪去了原本的哀愁和悲傷,重新沾染上希望的色彩。
高級病房裏,十七八歲的少女安詳地躺在那裏,少女也許是因為長久的沉睡,皮膚顯得蒼白,全身也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讓原本精致的臉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約莫二十多歲的男人,高大挺拔的男人臉色冰冷,眉梢盡是沉重的擔憂,他撫摸著床上少女蒼白的麵孔,歎了口氣。
那個什麼該死的係統沒有提及回來的後遺症是這個,他當初還隻是以為是係統對他的愧疚作祟,畢竟沒有男人會願意在溫馨的求婚之後,被某個不長眼的人打斷的。
你說,會有人在求婚成功之後嗖的一下回到少年時期嗎!他的女孩才十歲好嗎!更過分的是她還整整昏迷了八年!
要不是係統說她的沉睡是因為能量消耗過大,他真的會瘋的。
極致的幸福過後,稍微有一點的不幸都會變得無法忍受,更何況是這樣的少了她陪伴的日子。
沒有她討好的撒嬌,沒有她燦爛的微笑,也沒有她偶爾出現的小脾氣,有的隻是她安靜得讓人心酸的睡顏。
係統在他回到這裏之後說了一大堆話隨即就消失了,他真是有火都沒地方發。
男人,也就是表哥,仔仔細細地取來毛巾為她擦拭臉頰和裸、露在外的手臂。
瘦小的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針孔,那是由於長期昏迷而掛的各類營養藥劑的痕跡,這讓原本白皙的膚色變得有些猙獰。
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我的公主殿下?
絮絮叨叨地說完今天自己經曆過的事情之後,表哥照例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為她掖好被角,這才走了出去。
在她昏迷的這八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朱家的,還有他自己的,他想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免得某個女孩醒來之後還要為這樣瑣碎的小事情憂心。
在表哥出去後不久,窗外的飄雪漸漸停了,冬日的暖陽從烏雲的厚重包圍中探出腦袋,和煦的陽光並不熱烈,但卻給這個降過雪的城市帶來十足的暖意。
房間內的窗簾隻是拉了一半,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灑到了房間的床上,讓原本蒼白的臉上透出微微的金色光芒。
不知是陽光的照耀還是睡美人終於感受到了王子的召喚,床上的少女眼皮開始有了輕微的顫抖,慢慢的,如蝴蝶振翅一般,睜開了雙眼。
似是迷惘,許久不見陽光的眼睛有些酸澀,碧霞感受到陽光帶來的光亮,想要用手遮擋一下,但卻發現自己的手近乎不能動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仿佛生鏽了的機器,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不聽使喚了。
該死,到底怎麼了?
回想昏過去之前的場景,碧霞原本就蒼白的臉上甚至開始有些發青,回到掌上明珠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她現在真的回來了?
是真的還是係統的玩笑?
碧霞看到了病床上懸掛著的病曆卡,謔的起身一把扯下,上麵寫著的姓名是朱碧霞,而且上麵的日期是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手中的病曆卡不自覺地掉落,碧霞原本就是強撐著起身的身體也仿佛失去了力氣一般,癱軟在床上。
不可能,怎麼會呢,係統怎麼會這麼冷酷,說把她送回來就送回來,毫無征兆,毫無準備。
前一刻溫柔繾綣,後一刻形影孤單。
在享受了那麼甜蜜的戀情之後,硬生生將她從那個世界剝離開來。
碧霞不信邪,強撐著從床上下來,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外麵的世界一片紅色的聖誕氣氛,卻襯得她的心更加冰冷無比。
因為不論是她所看到的車輛,還是街道上人們的裝扮,抑或是人們手中所持之物,都強烈地打破了她最後的一絲幻想。
這樣的富有年代特色的東西,讓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淚珠不由自主地滴了下來,碧霞就那麼蜷縮在窗邊的牆角,無聲地嗚咽。
係統你真是天下最大的壞蛋,這樣耍她很好玩嗎?
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李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