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埋進了山頭,岱姎宮又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東方軒逸從大坑裏拉出來,他的身體又多了幾條傷痕,岱姎宮心裏更是十分愧疚,如果剛剛不是他敏捷過人,他們二人早就落入北辰囂的魔掌裏了。
岱姎宮將他身上的爛布洗淨,又重新給他簡單包紮好傷口,盯著與北辰囂相似的麵龐,搖頭歎道:“哎,同是天涯可憐人啊!你也是個可憐人,竟然被自己的弟弟給暗算了……”又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看來,天快黑了,為防野獸,得生個火才行,想到這裏,便在一旁搭起柴來,又開始磚木取火。
木頭不幹,又近湖水邊,天都黑下來了,才有一點點火苗兒,岱姎宮急得滿頭大汗,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忽然想起自己懷裏不是還有一本幹燥的武功秘笈嗎?
立即拿出來,“嘶——”地一聲,撕下幾頁紙,湊到火苗邊輕輕吹起來,火總算是起了,又將武功秘笈撕下了幾張,將火勢弄大些,才添幹柴,火勢也慢慢迅猛起來。
岱姎宮烤著火,將武功秘笈塞回懷裏,自言自語道:“下次還能用……”
夜晚的風漸漸大了起來,把周圍的樹木吹得呼呼直響,山野裏也響起野獸此起彼伏的聲音,岱姎宮一個人在跳躍的火焰邊抱著自己的雙臂,或許是因為害怕,嘴裏正低低地哼著一首歌,這首歌應該是輕快的,可如今聽起來似乎顯得那麼的蒼涼,那麼的蕭索,那麼的寂寞……
“你是誰?”東方軒逸在半夜醒來,一張開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被這個小丫頭給吸引住了。
聽到身後響起沉沉的聲音,岱姎宮才閉了嘴,心裏似乎也有些安定了,至少,在這個夜黑風高的荒山裏,還有個活人在她身邊。
岱姎宮看到東方軒逸掙紮著想爬起來。立即衝過去按住他,冷冷道:“躺下去,不許亂動!”
東方軒逸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聽過有人敢對他說如此無理的話,更沒有聽過別人的命令,而如今,對他說這話的人,竟隻是一個小丫頭。
他幾乎忍不住立刻就要跳起來了。
岱姎宮倒不覺得有什麼,又道:“你若一定要動,不妨先看看你自己身上的傷,包紮的布料不多,草藥也采得不多,你想活命就得聽我的,否則神仙再世也救不回你!”
東方軒逸看著幾近****的身體,胸口上的傷在流血,在痛著,他又倒了下去。
岱姎宮看到如此魁梧的東方軒逸如此這般,臉上似乎在發笑。
東方軒逸依然沉著一張臉,等自己的心定下些,又問道:“你是誰?”
岱姎宮用一根棍子撥著火,淡淡道:“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你也用不著知道我是誰!出了這個林子,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東方軒逸無奈地閉下眼,又睜開,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岱姎宮道:“有些話你還是不問的好,問了反而徒增麻煩。”
東方軒逸又沉默了半晌,囁嚅道:“莫非是你救了我?”
岱姎宮笑了笑,道:“可以這麼說……但其實是你先救了我,我才救你的!”
東方軒逸不說話了,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也問不出什麼來,既然如今有命在,不如想想接下來該如何報仇?今天暈倒在大坑裏,迷迷糊糊中還是聽到程靈素和北辰囂的對話的,沒料到,不止北辰囂對他這個大哥不服,連程靈素都背叛他!不知他們二人回到風雲宮後,會對秦婉君怎麼樣?他知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他,秦婉君是不會背叛他的,而且到死都不會,她這麼倔的一個人,一定會吃很多苦頭……
岱姎宮看他正在沉思,又道:“你先睡會吧,今晚我守夜!”
風還在“呼呼”地吹著,東方軒逸不答話,輕輕歎了口氣,卻已靜靜地眯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東方軒逸醒來得很早。
風已住,小小的火仍在燃燒著,顯然又添了些柴。但火堆旁的岱姎宮已不在了。
難道她已不辭而別?東方軒逸望著這閃動的火焰,心裏忽然覺得很空虛、很寂寞、很孤獨,就像是忽然間失去了什麼?
她甚至有種被人欺騙、被人拋棄了的感覺。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種感覺,他們本就是陌生人,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