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易看著手裏烏漆抹黑的丹藥和正方體狀碧青發亮的玉塊,仍然覺得匪夷所思,要不是那堆灰燼,他還以為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靜下心,先把雜亂的臥室整理清楚,七歲的孩子已經慢慢開始有自己對世界的認知和疑惑了,可小風明顯沒有正常孩子該有的思維高度,三言兩語的安慰就讓他睡得香香甜甜。石易握成拳頭的雙手不停顫動,掩上門,陽台外的烏雲散開,是夜,皓月當空。
坐在散發著夏日餘熱的陽台地麵上,閉目將那丹藥吞下,起風了,石易開始覺得體內燥熱異常,有一股熱氣在自己的身體內上躥下跳,並且一點一點地向外麵擠。石易身上騰起熱流,汗水混著汙垢從每一寸肌膚下慢慢滲出,似乎有什麼正在變得不同,他感覺這個世界有一種吸引自己的東西,它們像一層薄霧,在搖曳的燭光下若隱若現,有一些穿過了自己的身體,想把它們留住,卻隻能似水一般任由它們從指縫溜走。
石易睜開雙眼,隻覺得五識靈敏異常,即便是黑夜,他也能看到遠方的樹葉紋路。低頭看向手中的玉塊,石易回想起剛剛閉目時的情景,故技重施,他閉上雙眼,黑暗中突兀地浮現出玉塊的影象,猛然睜開眼睛,卻看到手中碧青色的玉塊在月光下靜默著不動。奇怪,石易又閉上眼睛,細細體會,腦海裏的玉塊突兀地散成粉末,青光輪轉,充斥了整個黑暗空間,又慢慢凝固成型,赫然是一段文字:“吾聞宇宙洪荒,天地之始,遂有靈。又聞靈之尊者,執符禦曆,窺宇宙奧秘,掌天地玄機,鴻蒙變化,參入盤中。然吾修道四千載,曆三災度五劫,仍不明何方於道。大道三千止,法門盡窮無,奈何!”
他細細讀了一遍,隻覺得老騙子沒騙人吧,哪裏有藥方了?正自納悶,碧青色的文字又一次突兀地散聚離合,最後凝成了四個名目--“青光訣、岐黃雜記、有聞錄、心煉總篇”。石易將心神注入岐黃雜記,漫天而來的信息像一座座的大山,“麥獨山異人治心”、“風火獸血育靈”、“玄宗三百六十五針奪天續命”..石易看著這些詳盡的醫療筆記,隻覺得腦袋越來越痛,這些東西也從所未聞,對那些稀奇古怪的詞彙意思不甚了了,滿眼無邊的黑暗重新吞沒了他的意識,雄雞報曉,石易昏倒在自家陽台。
悠悠忽忽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的時間了,白色的病房裏散發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小風趴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弟弟昨晚沒睡好吧,也許。石易回憶著昨晚的種種,左手下意識地一握,忽然驚得跳了起來,玉塊呢?他搖醒了正在熟睡的弟弟,問道:“小風,你知道哥哥手裏的玉塊放哪裏去了嗎?”石風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漂亮的小臉盡是迷茫。是的啊,問他幹嘛,我早該習慣了的,可是玉塊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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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你怎麼出來了?醫生說你沒什麼大毛病,就是精神有點虛弱,還是搬到叔叔這裏吧,讓你柳姨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看著慢慢長大的石易,漸漸發福的張誌鵬心裏也十分感慨,可是石易慌慌張張問自己玉塊的著急樣子,又突然令自己沒來由地生氣:“那個玉塊,小易,你老實告訴我,那個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可是上千年的古物了。”
“叔叔,這是我在爺爺的房裏發現的,您還給我好嗎?”
張誌鵬心裏暗道我和你爸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還不知道你那個賭鬼爺爺?除了留下一棟破房子和一屁股債,還有什麼?仔細想了想,他還是從抽屜裏拿出那塊小拇指頭大小的玉塊,遞到石易手裏,叮囑道:“本來想跟你約好等你成年再還給你,可叔叔相信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是記住,財不露白。”
石易走出張誌鵬的書房後,坐在客廳的柳清(張妻)輕聲喊道:“這就走了嗎?小易啊,至少得吃個飯呀。”石易看了看和他同齡在那邊看著雜誌的張楚楚(張的女兒),轉身回道:“不了,柳姨,小風還在家裏等我呢,明天還得上學,就不打擾了。”
關上張家別墅的大門,石易歎了口氣,他前腳剛走,就聽到了柳姨對自己丈夫不接他們過來居住的埋怨,還有張楚楚不大不小執著的反對聲,五識太靈敏看來也不是好處占盡啊,石易暗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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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易,石易同學,石易!”
心神沉浸在岐黃雜記裏的石易被突然打斷,表示十分不爽,第幾次了?是了,才開學一禮拜,第八次了,這麼喜歡點名?石易憤憤地起身走出教室,完全不顧講台上氣得發抖的數學老師和全班詫異的驚呼聲,自己默默地走向操場,心裏慢慢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