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劍一趕回長安,正式向羅雲門請旨啟動清朝令,與暫代昭明公主坐鎮羅雲門的清源長老商榷良久,定下參與這場清朝令的細作人選與執行清朝令的詳細計劃,他冷靜周全,清源長老也不多言其他,最後聽完清源長老訓示拜了禮就出了鑒天閣。他撫著手中方才從清源長老手裏接過的清朝令令牌,眉頭凝結,在閣外沉思了許久。
“青龍,別來無恙啊,在幽州一切可好?”一位長身玉立的公子輕揚玉骨折扇翩翩走來,步下無風,似踏雪無痕,玉冠綰發,眼含桃花,薄唇勾起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折扇邊緣敲在修長青蔥的指尖,畫了一枝墨梅的的扇麵疊合間揚起一陣輕風,風雖輕,卻利,拂上身旁一處矮木,矮木的枝葉就落下一地,葉口齊平,如利刃削過。
唐劍一抬眼看去,笑回:“一切都好,勞玄武掛心了。”
項天歌自諷一笑:“哼,羅雲門第一探子,在下怎能不惦記?”
唐劍一不理會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反正他在自己麵前向來如此:“是來拜見師父的嗎?”
項天歌回道:“非也,今日已經向師父請過安了,我是知你歸來,特來一會,畢竟從小同門受教,上次幽州城外追殺荀韶陵,事過緊急,尚未寒暄,長久不見,甚是想念。”
唐劍一剛趕回長安城,一路上的行蹤隱秘非常,還未見過其他人,他這就已經得知他回來的消息了,唐劍一知道他這是有意在自己麵前炫耀,“玄武果然情報準確消息靈通,有你主管長安城的情報網,公主殿下亦可無憂啊。”
項天歌掃了一眼他腰間掛的清朝令令牌,“過譽了,劍一兄,我也隻不過是坐守本營,哪比得上你在幽州探秘多年,不但建功在外,還要囊收內朝之功?劍一兄累否?何不為同門留些機會?”
唐劍一自然懂他在揶揄自己貪功,也無從解釋:“天歌你說笑了,皆是受羅雲門指令的細作,哪有什麼可選?可搶呢?”
項天歌說道:“讓劍一兄你千裏迢迢趕回長安親啟清朝令,就算是調查一品官員也過於費事了吧?莫非殿下是認為門下無人?”
“殿下之命怎能容我等在此猜疑?青龍既已受命,莫說千裏,就算萬裏也得執行。”
“那可能透露此次清朝令有何人參與?”項天歌直接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唐劍一明說:“由我執令親啟、調查、主審,清源長老督審督刑,戶部配合陳歸一算師審計,大理寺卿協助魏和及廣龍兩名特等細作取證,由雲飛以下的一等細作十六名負責捕擒,王衝以下的二十名二等細作負責查抄。就是這樣。我已接過令牌,需要馬上去安排,就不跟你多說了,下回再聊。”他說完之後就要走,沒注意到項天歌的麵色頗為不快。
“四刹之中竟隻有他一人參與,還是親啟,憑什麼?”項天歌在心裏嘀咕著。聽唐劍一說的這整套執行人選配置,調查對象定然是一品高官,甚至更高,這樣一項重大任務,就身在長安而且親啟清朝令調查過過多位三品以下官員的自己竟然參與不了!項天歌向來不服唐劍一羅雲門第一探子的稱號,這下他還跑回來與自己搶功,想想心中就憤懣不平。
長安城東,一座華府前燈火通明,高闊的朱門大敞,門前停了長龍般的轎子與馬車,朝內一品及以上的高官和皇親顯貴幾乎全部都聚集於此,攜著裝扮華美的正室夫人款款踏入朱門的金砌高檻,門前迎客的管家卻絲毫不顯得慌忙,反而神色倨傲,一一核查過這些顯貴之人遞來的請帖,有想來湊熱鬧卻沒有請帖的哪怕是個二品官,那管家都隻是眉毛一挑,輕言一句:“請出去!”若哪位客人身後跟著的抬禮隊伍少於十人,那管家就連一聲客氣的“唐府有幸,歡迎貴人駕臨”的禮儀話都懶得說。
府內各處景致皆如皇家園林一般無可挑剔,在滿府的燭火通映下,雖是晚上,卻更顯壯美耀眼,亭台樓閣,飛梁畫棟,惟皇宮而不能及,正堂的禮樂已上,一首《冠年曲》由宮廷樂師演奏,響徹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