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你其實早就死了。
在沙塵漫天的四月,風沙迷住了眼。一輛大卡車疾馳而過撞翻了一隻鵝,你停下自行車呆呆的望著陷入迷惘,故事被打亂,世界被重新解構,你躺在血泊之中看飛機從侏羅紀呼嘯而過留下滾滾濃煙,你的一生被放在匣子裏封存無人問津,可悲而又可笑。
甚至那些在淩晨兩點鍾喝著咖啡抽煙碼字的落魄文青都不願意對你的故事多翻看一眼。
我時常會站在摩天大樓之前抬頭望著太陽幻想,轟隆一聲大樓在瞬間倒塌,一種毫無征兆的爆炸從內部發生,女人在尖叫,玻璃裂為碎片,無數條細小的蛇爬成縫隙,混凝土和鋼筋化為齏粉扭曲成垂死的蚯蚓。
啊。提著公文包穿淺灰色西裝打領帶的金發碧眼的男子喃喃道:fuckyouall。
大樓砸下來。大樓的影子砸下來。
對你的精神,對你的肉體造成雙重打擊。陰影變得巨大,世界在瞬間變得陌生化,大街上其他的行人已經在冷漠的若無其事的行走,你就想遊離在不存在的海水中的魚,被無視,被隔絕,大樓倒下來,大樓倒下來,巨大的大樓倒下來,隻向你一個人直直的倒下來。
你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一角。
有時候我又會渴望著混亂,失序,打破,彷徨,奔逃。
我渴望在烈日炎炎的馬路上,騎一輛摩托車,東拐西拐,七扭八扭。讓那些本就煩躁不安的駕駛者更加煩躁。
有一個男人把車子停了下來指著我的額頭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留著平頭,穿著黃色條紋的襯衫,身材消瘦,幹巴巴的但很有戾氣。我的拳頭感受到了召喚,我的咽喉渴望著鮮血,就像渴望夏日裏清涼的冰塊。
拳頭砸在那男人的頭上,一拳又一拳。世界扁平化,對一切都不再保持敬畏。最終男人倒在血泊了,鏡頭也倒下,定格在馬路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渺小的螻蟻們在與世無爭的忙碌著。
你坐在旁邊抽煙,救護車與警車嚎叫著趕來。一個穿製服的男人拿著筆和本子盤問著你什麼,你低頭,保持沉默不語。
一生就在這一刻終結。
像一朵受了潮的煙花,發出一聲悶響,沒燃燒出丁點兒的絢麗,就在自以為是的狂熱中化為了灰燼。
隨時都會有一種不確定性。隨時。
總是會感到不安。總是。
要麼忙著生,要麼忙著痛不欲生。而那些不那麼忙的人,那些在生命與意義之前無所事事的人,就會顯得那麼的礙眼。
就像村裏那個遊手好閑,總是調戲良家婦女小媳婦的流氓——一隻狗熊。
狗熊迷失了。我們也迷失了。
狗熊有時候回想自己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山林裏,捕魚,追兔子,獵殺田鼠,而是要穿上老頭衫與拖鞋,成為一個流氓。這並不體麵,也不光鮮。狗熊有時會陷入思考,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中年一個狗熊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