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振翅掠過雲層時,蕭寒數清了神鳥尾羽上的三百六十枚甲骨文。那些用朱砂填塗的刻痕在月光下泛著血光,最末一行赫然寫著:\"商王武丁二十七年,西羌獻白雉,王射之,獲青鸞。\"可武丁在位分明隻有五十九年。
罡風卷著冰晶抽打麵頰,蕭寒攥緊神鳥頸間的青銅鎖鏈。下方雲海突然裂開巨口,露出昆侖山脈的主峰——那根本不是《山海經》記載的虎身九尾陸吾鎮守的神山,而是被十八道青銅鎖鏈貫穿的巨型劍柄!
\"軒轅劍塚...\"蕭寒懷中的龍紋玉玨突然發燙,燙得他幾乎鬆手墜落。玉玨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裂紋中滲出金紅色液體,在寒風中凝結成《黃帝陰符經》的字句:\"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青鸞突然發出淒厲啼鳴,雙翼濺起冰藍色的血花。蕭寒低頭看見雲層裏伸出無數透明觸手,每條觸手末端都長著人眼形狀的吸盤——這是《玄中記》記載的\"風伯之須\",能撕裂大羅金仙的護體罡氣。
\"鏘!\"
蕭寒本能地並指斬出星光劍氣,卻發現真氣流向完全逆轉。本該屬陽的少陽劍氣,此刻竟帶著太陰星的寒芒。劍氣觸及觸手的瞬間,方圓十裏的雲層凍結成冰原,青鸞神鳥的尾羽結滿霜花。
冰原下傳來悶雷般的笑聲,透明觸手彙聚成高達百丈的巨人。巨人胸口鑲嵌著昆侖玉雕琢的日晷,晷針影子指向\"大荒落\"方位——那是顓頊帝絕地天通時所用的禁忌刻度。
\"星脈之子,\"巨人開口時吐出萬年寒霧,\"把你的血塗在軒轅劍柄的夔紋上。\"它揮動手臂掀起颶風,風中裹挾著無數青銅劍碎片,每片都刻著不同朝代的銘文。
蕭寒翻身躍下青鸞背脊,足尖在劍刃風暴中輕點。丹田內的星圖自動運轉,二十八宿方位浮現出金色蓮台。他踏著蓮台淩空虛渡,發現每步落下都會引發山脈震動——昆侖地脈竟與他的呼吸頻率同步!
巨人胸口日晷突然逆轉,蕭寒剛凝聚的劍氣在經脈中炸開。他噴出的血霧尚未落地就凝成冰錐,反倒刺穿了自己的左肩。危急時刻,懷中玉玨射出一道紅光,擊中日晷中心的\"小雪\"節氣刻度。
\"哢嗒。\"
機括轉動聲震得雪山崩塌,巨人身形驟然縮小,化作披著冰甲的獨目侏儒。蕭寒這才看清它額頭鑲嵌的根本不是眼珠,而是半截斷裂的劍尖——那紋路與龍淵秘境所見軒轅劍殘片如出一轍。
\"守墓人...\"蕭寒想起紫微真人的囑咐,卻發現這侏儒脖子上套著刻滿咒文的青銅圈,鎖鏈另一端通向山腹中的青銅巨門。門上的饕餮紋正在滲血,血珠落地化作長著人臉的火鼠。
侏儒突然扯斷鎖鏈,青銅圈炸開的碎片在雪地上組成河圖洛書。他舉起那截劍尖刺入自己獨目,黑血噴湧中竟唱起《詩經·商頌》:\"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蕭寒腳下的雪地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劍淵。無數古劍在淵底嗡鳴,劍氣彙聚成逆流的銀河。他看見銀河盡頭坐著垂釣的老者,釣線末端拴著周穆王的八駿金鈴。
\"小心!\"青鸞俯衝下來叼住蕭寒的衣領。就在這瞬間,垂釣老者甩出的釣鉤穿透神鳥左翼,魚線纏繞處血肉盡成玉髓。蕭寒抓住濺落的青鸞血,發現血液中懸浮著細小的甲骨文——正是武丁時期的田獵卜辭。
侏儒的歌聲陡然尖銳:\"...宅殷土茫茫!\"劍淵中的古劍應聲飛起,在空中組成二十八星宿劍陣。更可怕的是每柄劍都附著戰魂,蕭寒認出為首那柄八麵漢劍上的銘文:\"赤霄斬蛇\"。
赤霄劍的戰魂竟是漢高祖劉邦!這虛影揮劍斬出的不是劍氣,而是鴻門宴的殺機。蕭寒周身的護體星輝被帝王威壓震散,眼看就要被斬於劍下,他眉心的紫微諱突然睜開。
金光瞳術映照下,戰魂虛影顯出本來麵目——哪有什麼帝王將相,分明是十二祖巫精魄幻化。蕭寒福至心靈,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玉玨上,玉玨裂痕中迸發的紅光竟與軒轅劍柄產生共鳴。
劍淵底部傳來龍吟,貫穿昆侖山的青銅鎖鏈同時繃直。蕭寒在紅光中看見驚人景象:所謂的軒轅劍塚根本是假象,那巨型劍柄實為鎮龍釘,釘著應龍的第七節脊椎!
\"砰!\"
赤霄劍被突然衝出血海的應龍殘魂撞偏,劍氣在雪峰上劈出百裏溝壑。蕭寒趁機抓住青鸞殘存的尾羽,卻被應龍掀起的時空亂流卷入青銅巨門。在意識消失前,他瞥見門內祭壇供奉的並非軒轅黃帝,而是頭戴帝冕的蚩尤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