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韓子翎他們站在誰的一方,我始終是不願意他們受傷,隻是如今卻不可避免了罷。
這一夜,我睡的極不安穩,輾轉反側,睡了醒醒了睡。
午夜夢回,夢見自己一劍刺穿韓子翎的胸口,黑白的畫麵裏隻有血的鮮紅顏色。
刺目而突兀。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罷,當年我放你走是不悔的,能死在你手裏亦了無遺憾了。”韓子翎笑得淒然,我手中的長劍落地。
驚醒的時候,我的額間盡是冷汗。
晚風寒涼,將暖暖的櫻花香送著我的營帳,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幸好是個夢。
從沒想過那些曾經的夥伴有一天會死在我的手裏,我實在不敢想象。
第二日清晨,克旗科給我報告軍營的事情的時候,見我臉色不好。
“公主,營地的生活環境難免苛刻,您睡得不好亦沒什麼法子。”
早年在涼州的事情,高麗隻有家裏人知道,所以在其他人眼裏,我大約隻是個勇氣可嘉的公主吧。
這場自薦在一些人眼裏大概隻是一場胡鬧之舉。
“我沒事。”我吩咐他:“我要你辦一件事,今日晌午之前,不論敵軍怎麼叫陣,都不準迎敵,出城者後果自負。”
克旗科雖然不曉得我的用意,但是還是按照我的要求領命而去了。
第一場對決,蘇國虎賁將軍陳肖為前陣指揮,原也沒什麼特別的,隻是這人是秦家人,讓我心裏非常的不爽快。
“報告將軍,前沿情報,陳肖那廝領兵在陣前罵陣,罵得極是難聽,咱們是不是……”克旗科臉上閃過一絲憤恨,想來是真的罵聲不可入耳罷。
大哥連夜將將軍印綬差人送過來,如今我已是高麗第一女將軍了,封號是安寧。
安寧,這大約是一種囑托罷,護著高麗安寧。在其位謀其職,受高麗俸祿庇佑這麼多年,亦沒什麼好抱怨的,這本就是我的責任,這一次就算一次性補齊夥食費罷。
“現在什麼時候了。”
“辰時三刻。”
“唔,還早呢,吩咐士兵好生歇著。”看著他皺眉的不讚同之意,我起身走到他麵前:“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遲遲不出去迎戰,敵軍陣前站了那麼久必然疲憊,就算他們罵的再歡,一會兒必然也是力氣快盡,哪裏還有精力作戰。至於我一定要求午後迎敵,等到陣地上你就知道了。”
“末將遵命。”
晌午已過,日頭偏西,驕陽之下,饑渴難耐。
山樵野,兩軍兵馬皆列在陣前,見我們終於領兵迎敵,陳肖的手下打出噓聲,嘲諷我們上午時候的“懦弱”。
身側的少將重重地哼了一聲,發泄著自己的不滿情緒。
我知道,對於我的命令,他們隻是看在那一方聖旨不能違背,在軍中曆練這麼多年,誰會甘心聽一個女流之輩的領導呢。
克旗科剛要說話,被我阻止住,我衝那人笑道:“今日陽光甚好,這位少將不妨仰頭看眼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