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的手搭在藍柱子的肩上,藍柱子不由自主跟著他往回走。
“回來了,四哥。”秦晏笑眯眯地端水過來,遞給朱四。他對藍柱子熱情,不是想向藍柱子打聽情況,而是怕藍柱子走了。如果藍柱子始終在門外等著,秦晏不可能一直趴在門邊偷聽外麵的動靜,他也不可能向朱四詢問藍柱子過來的目的。
自從和龔春琳鬧翻,秦晏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沒笑過了。朱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接過水一飲而盡,把杯子遞還給秦晏,指著院中的馬紮,要藍柱子坐。
屋裏其它人原本聚在一起玩骰子,見朱四回來,全都出來按順序一一彙報自己的事。朱四偶爾問一兩句,大多數聽兄弟們說。
藍柱子在旁邊暗暗心驚,他一直以為朱四隻是個當上差役的魚攤子頭,聽了眾人的話,才知道朱四在鄴城****上有多大的勢力。
眾人說完事,除了個別幾個睡在朱四這兒的人,全都散了。朱四這才轉過頭來問藍柱子,“你有什麼事?”
藍柱子一直不知道朱四為什麼幫自己,來之前想過該怎麼開口,真正麵對他,藍柱子把那些托詞都忘了,低著頭,喃喃道:“龔春琳對外發包冰車,我想要一輛。”
雖然不知道冰車是什麼,藍柱子向朱四開口找龔春琳要冰車,實在出乎秦晏的意料,他忍著笑,一本正經地在旁邊坐著。
朱四沉默了半天,問:“誰的主意?”
“我的。”藍柱子老老實實地回答。
“誰看生意?”朱四問。
“我哥。”
“他為什麼不來?”
“不好意思。”
“你爹知道此事嗎?”
“知道。”
“他怎麼說。”
“……”藍柱子沉默,他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
朱四亦沉默。
秦晏疑惑,他了解朱四的性子,朱四不說話不代表拒絕,而是在想事情的可行性,當他開始這樣想時,不管他要做什麼,就一定要做到。藍龍昔日對朱槿的調戲,藍家父子前段時間和龔春琳之間的矛盾,他都不管了嗎?
許久之後,朱四開口道:“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
出乎秦晏的意料,藍柱子並沒有欣喜若狂,一臉凝重地望著朱四。這小子是個人才,秦晏心裏暗道。
“有件事要你做。”果然,朱四說。
他的話音未落,藍柱子脫口道:“好。”
秦晏笑道:“答應得這麼幹脆,也不問問是什麼事?”
藍柱子道:“四哥不會讓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秦晏臉上的笑容更盛,問:“如果你做得到,殺人放火也幹?”
“幹!為啥不幹!”藍柱子瞪著秦晏大聲說,似乎怪秦晏不該小瞧自己。
秦晏笑著望著他不說話了,朱四雖然是****上的人物,卻有自己的尺度,泛殺之類的事絕不會做。
朱四朝秦晏方向看了一眼,對藍柱子道:“過幾天,你去問龔春琳,問她所有的事都準備好了沒有。”
藍柱子為難地說:“我問她這話,她肯定不會好好回答我。”
“你就告訴她,是我要你問的。”朱四道。
藍柱子點頭,記下。
“她若說沒準備好,你就過幾天再去問;她說準備好後,你就回去和你爹說,她對外發包冰車的事。”朱四說。
藍柱子疑惑地問:“我爹已經知道此事了。”
“我知道。”朱四望著他道:“你站起來,把我當成你爹,來告訴我這件事。”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朱家院子極大,院內無燈,幾十步外房間裏的透出的暗淡燈光不足以照亮院內。天上隻有幾顆零散的小星,藍柱子瞪著朱四,隻能隱隱綽綽地看到他的身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藍柱子不明白朱四這話是什麼意思,亦不敢問,遲疑地站起身,走到朱四麵前,畏縮地望著他。藍柱子對藍龍是恨,對朱四是沒有底氣地害怕,加上不知道朱四要自己這樣做的目的,越發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往日在家,就是這樣擋在你爹麵前?”秦晏在旁邊笑著問。
藍柱子被逼無奈,隻好道:“你知道龔春琳對外發包冰車?”
“老子當然知道,輪得到你小子這時候說?”隨著話音,一巴掌‘啪’得落在藍柱子的臉上,雖不很重,仍嚇了他一跳。一來,沒想到朱四會突然出手,二來,憑他對藍龍的了解,這反應應該和藍龍的反應一樣!
如果自己真的對藍龍說這件事,接下來該怎麼說?藍柱子開始設身處地想這件事,問道:“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