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已經在說:“越前選手,比賽開始了。請上場。”龍馬回過神,站起,剛走了第一步,忽然停住了。腦中閃過無數次和溫柔在一起的畫麵,早餐做好後期待的樣子,彈鋼琴時投入的樣子,講故事時哀傷的樣子,惡作劇時得逞的樣子,聽說他受傷時擔心的樣子,犯了錯哭泣的樣子……他舉手示意:“裁判,我……棄權。”接著走到教練和部長麵前,鞠躬90度:“對不起,辜負了你們的信任,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們都聽說了,你先去吧。”
“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大家也都安慰他。
龍馬轉身就向出口跑去,心裏不斷祈禱:小柔,你一定會沒事的。
路上給嶽母打了電話。醫院,果不其然他是到的晚的那個。
“媽媽,小柔和嶽父沒什麼事吧?”
“還在手術中。”裏美絞著雙手,回答道。手上已經有了自虐造成的紅痕。
“龍馬,他們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她問道,神情是明明白白的憂慮。
“嗯。”龍馬說道,他相信著。
兩人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
燈滅了。醫生走出來。他們圍上前:“醫生,他們怎麼樣了?”
“女病人已經實行了剖腹產,順利產下一名1534克男嬰和一名1332克女嬰,生命征穩定。但是女嬰出生時有窒息發生。兩名嬰兒都在監護室。”
“男病人硬膜外血腫已順利取出。”另一名醫生補充。
他們不住道謝。
過了一天之後,溫柔終於醒過來了。睜眼,就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看到趴在床邊的龍馬,心裏一片複雜。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夢的內容。有些疑惑地伸出手,觸摸龍馬的頭發,手中的柔軟是她產生了真實感,看著龍馬眼睛下明顯的青黑色,不忍喚醒他。
全身都很疲累,下/身特別痛,忽然,她愣住了,發現了自己平坦的腹部。孩子呢?生下來了嗎?平安嗎?她想尖叫,她有點害怕那個答案。不怕,不怕,前世的媽媽曾告訴她,現在的醫療技術,懷孕6個月生下來的孩子存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那麼她的孩子應該也活著了,不,肯定活著。那麼,爸爸呢?抱著她倒地的爸爸呢?以前雖然做不到親密無間,但她是真心地想把枝子的爸爸媽媽當成自己的爸爸媽媽,雖然,總有幾分殘存的不對勁。當爸爸衝出來的那一刻,她聽到了心裏最後一塊堅冰破碎的聲音。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龍馬醒了,笑看著溫柔。溫柔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憊,心疼了幾分。
“孩子……平安嗎?爸爸……平安嗎?”溫柔從來沒有覺得這兩句話如此難以出口,費盡了她所有的心力。
“都很平安。孩子們在監護室。嶽父在10樓,嶽母說他醒了第一句話就是問你。”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很擔心吧?”
“你沒事就好。爸爸媽媽本來也來了,因為有我在,昨晚上先回去了。嶽母雖然陪在10樓,也下來看過你好幾回了。”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爸爸和寶寶們?”
“過兩天吧,等醫生允許你下床了再說。”溫柔的心安定了下來。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頭暈,想吐?傷口疼不疼?”
“有一點頭暈,傷口隻有一點點痛。”
“醫生說頭暈是麻醉反應,不要緊。傷口的痛隻能忍一下了,過幾天長好了就好了。”
“好。龍馬,你是比賽完直接趕來的嗎?”溫柔看見龍馬穿著隊服,問道。
龍馬不想談這個話題,輕輕點點頭。逃避對手,他從來沒有做過。對於他,這是一件恥辱的事。雖然他不後悔,隻要看到平安的小柔,他永遠不會後悔當時的選擇,但是還是不想提及。
“龍馬,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出去都會有事。這次還連累了爸爸和寶寶們,他們總算沒事。我真的很怕……”溫柔心有餘悸,情緒激動起來,“如果他們們出了事,我肯定會發瘋的,我肯定無法承受那種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但我真的很怕。”
龍馬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溫柔回握住他,感受他無言的支持。後來,她平靜了,又陷入了睡眠之中。閉眼前,那雙墨綠色的眸子留在了腦海,深深的,帶給她支持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