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孽(2)(1 / 2)

到了流水澗的時候是黃昏時分,今日的夕陽溫和的像這溪澗裏一泓柔軟的泉。暖風吹散錦簇的桃紅,花瓣肆虐的厲害。

對於他們相對下棋,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你來啦。”孔明見到我後轉過頭繼續悠然的下著棋。

“恩。”我輕聲應和,走到他們身邊看著棋盤上錯亂的棋子。

“你怎麼會來?”伯言的口氣不像是在疑問。

“難道不是你們要我來的嗎?”

他們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而後相視而笑。

的確,若是他們不想我來,大可不必告知丫鬟他們出門這等無關痛癢的事情。他們了解人心,就像他們能看穿我一樣。他們很像。

“棋逢對手。”

我看到他們的棋路不由得說。

“若諸葛先生與我共事一主,說不定我們會是很好的兄弟。”

孔明若有深意的笑笑,而後點頭。

我從亭子望向遠方,看到一顆橫掛在懸崖壁上的大樹,大樹身上盤旋著粗壯的藤蔓。我想孫權和劉備也就是這樣,相互依存,又爭奪同一份土壤。

我看到一個人正往亭中趕來,細細一看像是陸府的仆人。

那人趕到亭中的時候已是氣喘籲籲了,像是有什麼要事。

“你怎麼來了?”伯言問道。

那人咽了口水,看到一旁的我,再看看相對伯言而坐的孔明,欲言又止。

我皺著眉頭轉過身看見孔明臉上略帶微笑。我們都知道那人的來意,隻是不說罷了。

“你說吧,沒什麼不可說的。”伯言像以往一般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伯言的話隻是告訴我,縱使孫權想要殺害孔明,他也不會這麼做,他是想兌現上次對我說的那句“我不會讓主公對他怎麼樣的。”

“公子,孫將軍有要事召見你。”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伯言轉過身麵對我,許久沒有說話,而後我隻低下頭,是尷尬亦或是愧疚。

“諸葛先生,那我先告退了。”

孔明站起來,拱手說道:“告辭。”

看著伯言離開的背影,心裏莫名的惆悵。

孔明細細的整理起棋盤上的棋子,將他們一顆顆放入盒中。而後伸手說道:“不知華姑娘是否有雅致陪孔明下一盤棋?”

我的心事越來越重,我看不穿孔明,從來都是。我不懂他為什麼在任何時候都笑的那麼自如。

“你快回荊州吧。”我安坐在方才伯言的位子上。

他依舊整理那散亂的棋子,而後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

“你要嫁給他?”

“我們都是這棋盤上的一顆子,伯言是,我是,你也是。有時候自己的意誌是無法改變什麼的。因為我們終究隻是一顆棋子。”我不明白我說這話是不是肯定了方才的問題。但是對這他,我說不出口那個“是”。

“都是為了你父親嗎?”

“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最愧疚的人,最感謝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臣的人。”

他揚起嘴角,並沒有對我所說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感到疑惑,隻是微笑不語。

“你快走吧。”我皺著眉頭焦急而緊張的看著他。

他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一手搭在我肩上微笑著說:“依孫權的個性,我料想他現在早已在周邊安排好刀斧手,如是我現在走,恐怕……”

“那你怎麼辦?”

“放心吧,孫權還不想和劉軍打起來。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我。要殺也隻能是暗殺。既然我來了,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回去。”我看不到他的臉,感受不到他心裏所想,不過我相信他,從來都那麼相信。

我雙手環過他的腰際側臉慢慢的貼上他的後背。

“我隻要你平安的活著。”

別無所求。

甘寧府上,子期正在和幾個孩子玩耍打鬧,不知道是不是亂世的孩子更懂得什麼是尊嚴,什麼是關愛。他們並不嫌棄子期,即便有時候子期情緒化的發脾氣,他們也給予理解。

“魚兒姐姐,魚兒姐姐。”孩子們見到我回來都圍上來。就連子期也是傻傻的喊著:“魚兒姐姐。”

“你們最近都乖嗎?都聽父母親的話嗎?”與其說是父母不如說是這裏的管家。像子期一樣,甘府的管家是個熱心的人,他姓薑。所以我常常喊他薑叔。他將甘寧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孤兒都收養在甘府的小偏房裏。甘寧自是善良的,所以有時候也撥點錢給薑叔,讓薑叔買些東西給孩子們吃。

“恩,我很聽話的。魚兒姐姐這次,交我們多寫幾個字吧,你都這麼久沒有教我們了。”

“好啊,可是你們必須答應魚兒姐姐一件事。”

“我們保證好好的對待華爺爺。”一小女孩衝到我麵前說。

我對她微笑,摸摸她的頭說:“真乖。”

我常常一個人在院子裏看著他們打鬧,隻有這個時候,我會安靜下來,仔細的回想我兒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