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孫權隻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一旁,自己斟了茶,我就麵對著他,半響都隻是在沉默。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他憂鬱的不像那個坐領江東的孫權。
“既然都這樣了,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我沒有,你也沒有。”
“對,華沉魚已經死了。若是她活過來,那麼隻是我的一場鬧劇。”他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的額頭,昨晚他喝多了吧。他又說到:“有機會,去看看伯言吧。”
聽到伯言兩個字的時候,我心裏頭已是澎湃的厲害,但我隻是笑笑說:“沒什麼事也沒有必要去看他,再說了,若是不想成為一場鬧劇,我還是乖乖的在這裏呆著吧。”
“你比我清楚你有這個能力從這裏逃出去,然後悄無聲息的回來。這點對你華沉魚來說並不算什麼。其實你也想去荊州吧,你也想看到諸葛亮吧。隻是你不敢承認罷了。”他的話刺破了我偽裝的那層膜,我整個人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孫權麵前。
我依舊沉默,隻說:“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的口氣不像是對自己的主公說話,這點從沉魚死的那天便呈現出來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卻看到另一個背影依舊如同我一般。
去看看伯言吧,至少對他說聲抱歉。整一夜我都無法入眠,外邊的小雨稀疏的滴在屋簷上,“嘀嗒,嘀嗒。”
第二天,天依舊沒有放晴,這是江東的梅雨季節,整個江東安靜而深沉。
“雨下的真大。”弦月收起傘,半身已經濕透了。我拿著幹淨的衣服隻叫她換上。她隨意的說:“聽說陸遜生病了。”雖然口氣是很隨意,但是這分明是說於我聽的。
“這樣嗎?”我幫她換上衣服,泡了杯熱茶遞到她手心。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恩,像是蠻嚴重的。”她將自己的頭發散開,用身邊的娟帕擦了擦頭發。
我不知道這麼接應她的話,所以我隻是一直幫著她整理濕濕的衣服。
弦月離開的時候沒有帶上雨傘,我喊她,而她隻是冒著雨跑了回去。她將傘留在這裏無非告訴我你去看看伯言吧,與其牽掛著倒不如去看看。
夜深的可怕,屋外沒有走到的聲音。我換上了當初為了看混進陸府時製作的陸家丫鬟的衣裳,合上了自己的房門。我從小道走到後門,今夜竟沒有人把手,是孫權吧,這是我本能的反應。
就這樣順理成章的來到陸府,陸家的地勢我也不陌生,陸家本就沒什麼戒心,看管這些都不是很緊。這樣我找伯言的房間也就方便許多。
陸府依舊掛著那天的的紅色布帶,隻是顯得有些嘲諷和難堪。伯言屋內還透著燭光,我就站在門口,舉在空中的手始終沒有勇氣墜落在他的門上。我還沒有想好說些什麼,是該說,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或是對不起讓你一個人處理這場落魄的婚禮,還是對不起,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這幾個字的分量一下子沉重起來,可能是永遠的離開,但是這就是我的宿命。用自己的倔強和仇恨編製的網卻牢牢的困住自己,任憑我怎麼掙紮都是無濟於事。於是我選擇了上天安排的路,一條我努力逃脫卻自願淪陷的路。
我背過身,望著空中連綿的小雨,霧氣漸漸散開,周遭朦朧而美好。我伸出手試圖將水都握在手心,但是隻要有空隙無論多小它都會逃竄。我想這與我能力無關,隻是本就該如此。很多事情本就該如此,不問緣由它本該如此。
這時我聽見門被打開,伯言一貫的輕柔壓低了門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夜晚一點也不突兀。他沒有問我是誰,我為何在這裏。我沒有轉過頭,我隻是在沉思,第一句話我會怎麼說,怎麼解釋。
“你來了。”沒有半點疑惑,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默契的恰到好處。
我轉過身看到他憔悴的臉龐,消瘦的身影,略濕的眼眶和不變的溫柔似水的微笑,白色的衣衫將他的病態呈現的淋漓盡致。
“嗯。”隻一個字,這是我半響才斟酌出來的答案,無趣卻很真切。
“我是來道別的。”語氣平和的連自己都不相信,原先那些抱歉卻沒有說出口,若是說起來恐怕今夜是道不盡的。他也如同我一般平靜看不出有半點疑惑和不舍就如同老朋友之間的惜別。
“去哪兒?”
“遠方吧,離開這裏。”荊州這兩個字像是賭下的咒語,不明白它脫口而出後事情會如何發展。所以我選擇讓它留在心頭。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能幫我照顧尚香嗎?這是我最想和伯言所說的話,後來覺得這樣的自己未免有些自私,隻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希望等我歸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你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