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間暗室,那牆上的那幅美人將軍,朱厚燳心裏微微一動,點了點頭。“朱兄當初之所以邀可可進京,想來也是因了這幅畫像。”隋便說得更加明顯了,幾乎就是挑白了說。朱厚燳又點了點頭,的確,當初一見那幅美人圖,心底就禁不住的活潑起來,美麗的女子也見過上百,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讓自己如此的心動。
隋便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在門口跺了一個圈,他苦笑道,“這天地極大又極小,它不過是個舞台,隻是這舞台卻幾乎彙集了天下所有的人。在今天這場戲裏,你、子敬、泠汀、小汀都是戲子,而我和可可不過是被強拉上台的觀眾。”隋便歎了一口氣,感慨道,“本來我們兩人可以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但是卻硬生生因為你們幾世的糾纏而陷進了如今這個漩渦。我二人實在是受了池魚之殃。”
朱厚燳“嘿”了一聲,指著隋便說道,“如何就是我等糾纏了你們兩人?這一切既然發生了,自然是本因如此,如今我們是三國逐鹿,你若是怕了,自管退出就是,少你一個也還少點麻煩。”
隋便看了看天空,沒有雲彩,一碧如洗,似乎是上蒼不肯他任何的提示,他淡淡的說道,“如果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天意的話,天意又是屬意於誰呢?”
聽了隋便的話,朱厚燳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這天地說道,“我管他屬意誰?便如我屁股下這個位子,他一定要我坐,我就攪他個稀巴爛。嘿嘿,生我養我的是我娘,可我不是他,如今我就是反了他又怎地?若果真笑到最後的不是我,我也該叫你們通通小不起來!”
隋便默然不語,冷冷的看著天空,良久方才問道,“朱兄,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小汀嗎?又或者隻是老天強加給你的心意?”長久的沉默,朱厚燳收斂了神色,安靜的站著,他低著頭,隋便的問題他也曾問過自己,是真的喜歡嗎?為什麼會喜歡呢?
“我在極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可可,當初我去了嚴州府寧家,整日裏不是可可陪著玩笑?憑我心愛的,可可要,拿去,我愛吃的,聽見可可也愛吃,連忙幹幹淨淨收著等她吃。我與她一桌子吃飯,一個床上睡覺,低下丫頭們淘氣,想不到的,我怕她生氣,我替丫頭們想到了。我心裏想著:從小兒長大,親也罷,熱也罷,和氣到了兒,才見得比人好。如今誰承望可可她長大了,倒變成了泠汀、小汀的了,倒把我扔在一旁。那日裏雖說是你故意的引了我去看,我見了又哪裏有不傷心的?”隋便勉勉強強的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又問朱厚燳,“倒是你,你傷心個什麼?你又有什麼好傷心的?”
朱厚燳低著頭,隻是不言語。是啊,自己傷心什麼呢?我與她也不過一起生活了半年時間,而且其時的她還隻是寧可,並非小汀,雖說寧可的性子也很是可愛招人喜歡,隻是到底沒有小汀給我的那種感覺。我當時也並非有多喜歡她,不過是得不到的想要得到,我見她和劉子敬接吻,心底裏生氣,也不過是男人的嫉妒罷了,到底不是出自真心。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資格說喜歡呢?
見朱厚燳低著頭的想著心事,隋便也不說話,隻管靠著牆根坐下,青綠的苔撲簌簌的被蹭下,仿佛時間的印記斑駁著被掃落。
在同一片天空下,劉子敬也在想著同樣的事,他認真的看著泠汀,鄭重的問道,“你喜歡的是王,還是我?”沒有人喜歡被人當成替代品,尤其是劉子敬這樣優秀的男人。說到底,對於泠汀,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如果不是當時的那一撲,或許他們的關係絕對不會如此的近,但是,自己是喜歡上這個女孩了嗎?還是緊緊是因為感激與責任呢?
劉子敬時常這麼問自己,隻是答案始終都是沒有答案。
泠汀看著麵前的男人,眼神迷茫,眼前這個人的身影不斷的與王重疊,明明並不是很像,但是在自己的眼睛裏,額頭、眉毛、眼睛、鼻梁、嘴角……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是不像的,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似乎就是王在抱著自己,那種感動,一如千年前。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默然。
劉子敬苦笑了笑,轉身,大步的離開,他需要冷靜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