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坐在船上,兩邊的風景飛速的退後,隋便輕輕的撫mo著船舷,木頭的紋理,一點一點的摳過去,往事一點一點的浮上來。
八歲時剛來到寧府,七歲的寧可弱弱的拉著自己的衣角,“哥哥,以後哥哥會陪著可可嗎?”於是一起生活,一起玩耍;
九歲時寧可生了一場大病,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敢離開,傻傻的以為如果自己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可可了,其實,就算沒有自己,她還是會一個人好好的;
十歲時兩個人偷偷的跑出去玩,一起被外婆責罰,一起抄家法;
十一歲……
……
眼淚緩緩的滑下來,濕了臉頰。不想擦幹,就讓他自然的風幹吧,連同最後的記憶一起,零落在風裏。特意的沒有告訴錢掌櫃和小淡,選擇了一個人回去,去嚴州府,就是不想讓兩人看見自己的脆弱。輕輕的笑了笑,有些苦澀,“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人生在世,有什麼事值得一個男人輕易說出生死二字呢?”一隻手,一杯酒,一個溫暖的笑。隋便輕輕的接過酒杯,宋時的哥窯,敲一敲,清脆的響,杯裏的酒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幹淨、透明,琥珀紅。“好酒啊,女兒紅?”
唐伯虎就持著酒杯坐下來,眼裏略帶了幾分酒意,醉眼迷蒙的看著遠處的山川。“嘿嘿,人都愛喝狀元紅,哪裏知道這世上女兒紅才是最妙。”端起酒杯來,將鼻子湊近了輕嗅,幽雅、誘人,滿足的歎了口氣,唐伯虎道。
輕輕的啜飲一口,舌頭在嘴裏微微攪動,一股馥鬱的酒香盈滿了整個口腔,慢慢的從鼻腔裏跑出來,緩緩的蒸騰起來,將整個頭部都包裹了進去。“最妙不過女兒紅。”隋便輕輕的歎了口氣,不敢歎得重了,恐怕嘴裏的酒香跑咯,“三杯和萬事,一醉解千愁。”
“好啊,好一個一醉解千愁,當浮一大白。”唐伯虎喝一聲彩,一杯酒順著喉管一路滑進了胃裏,一股暖氣蒸騰上來,臉上又紅了紅。黃酒並不太烈,隻是後勁更足,“笑談天下事,醉臥美人膝。醉鄉路常至,他處怎堪行。一醉解千愁,醉死賽封侯。平生唯一恨,量淺不能飲。”唐伯虎放下酒杯,當即作詩一首,“如何?”
“哈哈,唐兄文采風liu,滿飲此杯。”酒入愁腸醉更多,雖然隻略喝了幾杯,隋便已是變得狂放起來,端起酒杯衝唐伯虎遙遙一舉,一飲而盡。唐伯虎也是大笑著舉杯。
借酒澆愁愁更愁,滿腹心事都付酒杯中,也無須人勸酒,隋便一手支頤,一手提了酒壺,隻是自斟自飲。苦酒一杯又一杯,眼淚不知不覺就滑落了下來,滴嗒,落在酒杯裏,濺起一圈漣漪。
又是一飲而盡,隋便突然大著舌頭問道,“這酒怎麼變苦了?”唐伯虎也已喝得醉眼惺忪,哪裏還聽得見他說話?“咚”的一聲,一頭撞在桌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