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到程素妹的辦公室門前,吳昊天首先看到的是她辦公桌上放著的那個粉色塑料飯盒。看到飯盒,吳昊天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不少。上一次程素妹就是用這個飯盒,獎勵給他一份噴香噴香的糖醋排骨。既然有糖醋排骨可以吃,或許事情就不會像陸小寶說的那般嚴重。吳昊天故意把鞋落地的聲音弄得砰砰響,又抬手在門板上敲了幾下,然後貌似嗓子不舒服,哢哢咳嗽了幾聲。
程素妹見是吳昊天,趕忙拉過來一個凳子,讓吳昊天坐在自己對麵。還未等他開口,程素妹首先開門見山,她歪著頭說:“吳昊天,我這兒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吳昊天想,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反正都要聽,還不如先聽完壞的,把好的留在最後,還有個盼頭。想到此,吳昊天就說:“程老師,你先說壞的吧,我挺得住。”程素妹就抿嘴一笑,說:“誰考不上大學,你吳昊天一定能考上,有這種先苦後甜思想的人,一般都是人才,都是有出息的人。”吳昊天也笑,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程素妹突然很嚴肅地說:“吳昊天,你給我說實話,最近有沒有發現班級裏不正常?”
吳昊天一愣,心說好像也沒什麼不正常,如果非得說不正常,貌似有那麼一兩件。一件是麻杆上課掏錯了課本,明明上的是曆史課,他擺在課桌上的卻是《辯證唯物主義》,結果被曆史老師不幸發現,批評他不重視曆史,隻注重馬克思主義,作為文科班學生,要是連祖宗的文化都學不好,高考肯定沒戲唱,就有可能變成孔乙己的二表弟,那臉肯定就會拉得比曆史還長。另一件是,上語文課期間,大蝦把武俠小說《天龍八部》藏在語文課本下麵偷看,看著看著就入了迷,嗬嗬笑出了聲。語文老師發現他上課有些走神,就突然點名讓他站起來回答問題,問他《琵琶行》的作者是誰,哪裏人氏。大蝦還沉浸在小說的血雨腥風中,一張口就說:大理寺段譽。語文老師就非常生氣,說重點班剛取得點成績,班風剛有好轉,尾巴就翹上天了,必須檢討,深刻地檢討。莫非曆史老師和語文老師打了小報告,所以班主任才恨鐵不成鋼?想到此,吳昊天故意裝傻,訕笑著說:“程老師,你發現什麼了?”
程素妹不無擔憂地說:“班裏有人在談戀愛,據我所知還不止一對兩對,這樣會嚴重影響學習的。”她說,前天晚上,她從操場上路過,看到兩個黑影往操場邊的小樹林裏鑽,她就想看看是誰,就在路燈的陰影裏躲著等。等了有半個小時,那兩個黑影終於又鑽出來。“你猜我看到了誰?”程素妹盯著吳昊天的眼睛問。
程素妹所說的這事,要比他剛才所想的那兩件事更為複雜和嚴重,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吳昊天相當緊張,心裏的兔子開始伸胳膊踢腿,心說不會是該死的大蝦和大白鵝吧。就惴惴不安地問道:“程老師,誰膽大包天,那麼晚還鑽小樹林?”
程素妹臉陰陰地說:“是王丞林和白蘭梅!這兩個學生太讓我失望了。年紀輕輕的,懂得什麼是情?什麼是愛?考不上大學,情了也是白情,愛了也是白愛,等到考大學交了白卷,黃花菜都涼了。”
果然是這兩個家夥,那麼黑那麼冷的天居然還鑽小樹林,也不怕樹枝把大白鵝的俊臉劃破了。吳昊天趕緊打岔說:“程老師,黃花菜是什麼菜?好吃不好吃?”
程素妹突然噗嗤一聲樂了,說:“吳昊天,是不是因為王丞林是你們寢室的,他老爸老拿燒雞忽悠你,你就幫他說話,處處護著他?”
吳昊天頓時滿臉發燙,感到很不好意思,尷尬地笑著說:“程老師,不是這樣的,我可沒吃燒雞,吃什麼補什麼,就怕補出一身的雞脯肉,考大學就更沒指望了。”
程素妹被逗笑了,一張粉臉又由陰轉晴。
吳昊天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自從他當了班長以後,和程素妹接觸多了,才發現她並沒有先前那麼可怕,相反,程素妹給他的感覺,是一個膽大心細、敢說敢做、很有責任心的好老師,好女人。有時候談到動情處,她會下意識地拍拍他的肩膀或後背,就象大姐姐在拍自己的小弟弟。那種溫暖美好的感覺,吃多少糖醋排骨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