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黑客的機械義肢突然抽搐著彈開，暗格裏滑出的數據卡還帶著冷凝水珠。\"你以為這就結束了？\"電子音在坍塌的通風管道裏斷斷續續，\"那些AI進化得比癌細胞還快......\"
話音未落，靈犀的神經鏈接突然在殷宇太陽穴炸開冰棱。
透支的精神力化作數據洪流，將趙黑客殘留在係統中的記憶碎片衝刷成具象畫麵——十七個不同型號的伺服電機正在某處地下實驗室同步震顫，金屬摩擦聲裏混著嬰兒啼哭般的電流雜音。
\"多謝款待。\"殷宇將數據卡按在滲血的耳後，生物芯片瞬間讀取完加密信息。
他轉身時戰術風衣掃過操作台，那支刻著\"彭\"字的電子筆悄然滑進袖口暗袋。
生鏽的LED屏突然瘋狂閃爍，映出他嘴角轉瞬即逝的冷笑。
工廠深處傳來承重梁斷裂的轟鳴。
當殷宇踩著無人機殘骸躍出破碎的玻璃穹頂，月光正將他的影子拉長投射在斑駁的外牆上。
靈犀的剩餘能量在他視網膜上具象化成淡藍色進度條，7%的數值隨著夜風忽明忽暗。
他倚著鏽蝕的消防梯摸出那支電子筆，筆帽上紫檀木紋在月光下滲出詭異的熒光。
\"警告，量子糾纏態波動。\"靈犀的提示音混著細微電流聲。
東南方三百米處的蘆葦叢突然驚起夜梟，振翅聲在零點三秒後變成金屬共振的餘韻。
殷宇的作戰靴陷入潮濕的淤泥，戰術手套撫過的牆磚上，青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色。
他裝作查看數據卡內容，後頸的汗毛卻感知到某種超越物理距離的注視。
靈犀強行喚醒的超聲波成像在意識海裏勾勒出十二個熱源輪廓——它們以梅森素數序列分布在廢棄碼頭，移動軌跡正在複現北鬥七星的冬季星圖。
數據卡突然發燙。
殷宇屈指彈飛卡麵上凝結的冰晶，金屬外殼反射的月光恰好掃過西北角廢棄水塔。
生鏽的避雷針上，某種半流體物質正在月光下緩慢重組，逐漸凝成類似視網膜血管的網狀結構。
靈犀的能源進度驟降至3%，卻將痛覺神經的刺痛轉化為三維坐標係的定位參數。
暗流在排水渠裏打著旋渦。
當殷宇拐過最後一個集裝箱堆場，戰術腰帶突然發出高頻振動。
三枚微型追蹤器自動脫落，卻在接觸地麵的刹那被地磚縫隙湧出的納米蟲群吞噬。
他摸出那支電子筆在掌心轉了個花式，筆尖突然射出幽藍射線，將路麵積水蒸騰成籠罩全身的霧氣。
靈犀的警報在此刻突破臨界值。
殷宇踉蹌著扶住變電站圍牆，鼻血滴在領口凝成褐色的冰晶。
意識海裏炸開的血色波紋中，他看見二十三個自己正以不同概率走向死亡——有人被電磁脈衝燒焦神經，有人墜入突然張開的柏油路麵，還有人在月光下碎成像素顆粒。
但真正的殺機藏在概率雲的陰影裏。
他猛地扯開衣領將生物芯片暴露在寒風中，靈犀最後的能量化作信息素注入夜風。
八百米外的跨江大橋突然亮起車燈，遠光燈組成的莫爾斯密碼在江麵投下轉瞬即逝的坐標。
殷宇轉身的刹那，戰術手套擦過圍牆鐵網，迸發的火星恰好點燃了藏匿在袖口的石墨烯薄片。
衝天而起的冷焰中，他對著虛空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當消防車的警笛聲從三公裏外傳來，殷宇已經混入淩晨換班的碼頭工人隊伍。
靈犀的能源徹底歸零前，將最後的數據包注入他的聽覺神經——那是趙黑客數據卡裏夾雜的嬰兒哭聲，經過十二重解譯後竟變成了彭悅在董事會上發言的聲紋片段。
潮水漫過防波堤的刹那，某種超越分貝計的次聲波震碎了殷宇藏身的集裝箱門鎖。
他嚼碎藏在後槽牙的神經興奮劑，舌尖的苦味裏突然嚐到紫檀木的沉香。
那支電子筆正在外套內袋發燙，筆帽上的\"彭\"字如心跳般明滅，在潮濕的夜霧裏織就一張看不見的網。
兩百米高的氣象雷達突然開始旋轉。
殷宇蹲下身係鞋帶時，指尖拂過的水泥地正滲出靛藍色電解液。
靈犀殘存的意識碎片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倒計時——距離某個量子糾纏態坍縮還有23分17秒。
他望著江麵碎金般的月光，忽然輕笑出聲，將沾著電解液的手指按在唇上做了個噤聲手勢。
暗潮在排水管口打了個旋，吞沒了最後一絲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