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行在深夜寂靜的白帝城中,李明注一邊體會著夜的孤寂,一邊回想著之前幽冥對他說的那些話。
想到那生了他,但是卻沒有機會被他叫一聲娘的林妃,李明注便是心生悲慟。
“伏寒,近日我想去皇陵祭奠我母妃,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殿下,既然您已經決定了要行那事,我覺得您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做出反常的事請為好。要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聽著那句小心駛得萬年船,李明注忽然覺得心中咯噔一下,然後便是瑾萱的那張絕美臉龐映在眼前。此時他終於知道為何會覺得瑾萱眼熟了。
三年前他在幽冥的書房中看到一副女子的畫像,他覺得很是好看便費了大口舌從幽冥那裏討了來。
然後那幅畫偶然被他大哥看中,遂被他轉送給了大皇子。而且他還跟大皇子說過那幅畫是幽冥所作,畫中之女是幽冥的夢幻中情人。
想到這裏,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
“不好!幽冥身邊那個叫瑾萱的女子有問題!”
見他這副驚慌摸樣,伏寒不解問道:“怎麼了?”
“那個瑾萱很可能是我大哥安插到幽冥身邊的。你記不記得那幅我從幽冥那裏要來後來又被我大哥討去的女子畫像?”
伏寒靜思片刻後目光也變的冷峻起來,道:“難道是大皇子得了那幅畫後,按照畫中女子的容貌特意尋來的這瑾萱?”
“很有可能,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二哥刺殺幽冥的事情也就解釋的通了。他一定也是覺得瑾萱的身份有問題,也許他不能肯定瑾萱到底是誰的人,但是一旦幽冥著了這美人計,無論最後他倒向了誰,對他來說都是極為不利的。”
聽完他的分析,伏寒當即勒馬,道:“我這就回南玉樓去。”
“慢!”
李明注叫住伏寒,此刻他已經恢複了冷靜,說道:“幽冥何等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絲毫不懷疑瑾萱,他今晚讓瑾萱知道這麼多秘密,必然是有他的用意,我們不用多做理會了,且看他如何料理吧。”
“殿下,這事一旦泄露出去我們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萬劫不複啊!”
“你說的對,我們知道此事茲事體大,幽冥也是清楚的很,所以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回府吧。”
…………
南玉湖畔,幽冥望著平靜的湖麵默默吞吐著煙霧,身後老大三人靜靜站立,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良久後,幽冥說道:“看這夜色下的南玉湖多美?就好似那閨閣中的少女。”
“幽冥,你這是在玩火!”
小二的語氣終於有了幾分激動,他身邊的老大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大概是少爺自有分寸。
幽冥聞言並未回頭,依然看著南玉湖,說道:“我能從一個不能從政不得修煉的普通少爺一步步走到今天,便是因為我一直在裝,而且裝得還算不錯,這就是敵明我暗。”
“瑾萱的身份有問題,但是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的人,這就變成了敵暗我明。我很想知道她是誰的人,所以我隻能給她些重要的消息為餌,要不然我們如何能釣到魚?”
“少爺,我想到了你有這層意思,但是你不覺得你這餌太過重了些?你在承乾苑教國史,應該知道曆史上有很多次起義都是因為事先走漏了消息而被扼殺在了繈褓之中。”
小二說話間,幽冥已經走到湖水之中。但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沉沒於水中,而是就那樣停在了平靜的湖麵之上,好似他腳下的根本就不是一鋪清湖,而是堅硬石板地。
“日後定然是個天下大亂的局麵,就算走漏了風聲又有誰能有那麼大的力量來扼殺我這個早已經脫離了繈褓的惑亂江山之人?”
幽冥轉過頭看向小二,繼續道:“去周圍看看陳四有沒有帶來尾巴,這會他應該已經到了。”
說完,幽冥踏著清波向著湖中心走去。
南玉湖中心有一座石亭,名為玉髓亭,是幽冥成為這南玉湖的主人後命人所建。
玉髓亭有八根石質基柱,八條雕著瑞獸麒麟的飛簷,亭頂之上附一小亭為飾,周圍八麵白色薄紗帳幔在暮春夜風中輕輕飄動。
遠而觀之,碧湖載石亭,石亭舞輕紗,輕紗拱明月。此景當真是清幽美麗,不可多得。
幽冥來到玉髓亭近前,亭中果然立著一個一身黑衣的清瘦身影。那人見幽冥踏波而來顯得很是錯愕,深深躬身行禮後說道:“少爺,您是如何做到的?”
幽冥微微一笑,道:“小把戲,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