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彼岸沒有盛開的彼岸鮮花,那裏隻有光,充斥著光明,到處都是光明。
光明在雲層中漫延,與不時閃爍的電光相融,將鉛色的雲層漸漸染成白茫茫一片,這是月冕主教的域。
月冕主教伸手抓向燃燒著的老大,光明的領域隨他而動。他要在那根耀著紅芒的箭矢飛至前將老大攬入他的域。在他的域中,他是唯一的主宰,他要讓幽冥親眼目睹這一幕死亡。
但事與願違,幽冥沒能看到那一幕。
他射完那一箭後就昏了過去,昏得很幹脆,毫不拖泥帶水。
“累了,真的累了,睡一會吧……”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失去意識前的一刻,他看到一道紅線將高天中的光明刺破,然後一個火球衝出光明,從高空墜落。
那是他的兄弟。
他救下了他的兄弟,所以一滴混著血的淚滴從閉合的眼角邊滑落。
…………
耀著紅芒的箭矢在月冕主教抓住老大,完成領域合圍的前一刻刺入了光明領域,它刺穿了月冕主教手臂上的光明,直入血肉。
那一瞬間,月冕主教的臉上沒有驚駭,有的隻是一絲淡淡的疲勞神色。
箭矢穿過,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個拇指粗細的血孔,隨後他伸出左手,於箭矢刺穿胸膛的前一刻抓住了箭矢。
但是,箭矢入手的感覺讓他為之一驚,那感覺竟是濕滑。
因為箭矢是濕滑的,所以他蒼老的手沒能將其穩穩地扼住,箭矢刺入了他的胸膛,然後穿胸而過。
仍然是一個拇指粗細的血孔,與右手上的血孔別無二致。但它們也有著明顯的區別,那便是從其中流出的血量實在相差甚大。
月冕主教唇齒微啟,殷紅的血液流出唇邊。他轉身向身後望去,看到了那枚箭矢仍在疾速飛行,飛出好遠好遠。
一陣眩暈襲來,他難以再靜置在空中,隨後便開始墜落。
冷風從耳畔呼嘯而過,他驀然想起了那位故人。
故人是很久之前就相識的人,也是已故的人。
故人很強,當年曾經一箭重創教宗。幽冥是那位故人的嫡係後人,他們的身體裏流淌著相同的血,相同的血液中承載著相同的強大力量。
還有,他為了開啟並維持神國的門廊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幽冥那一箭才能輕而易舉的刺穿他的域,再刺穿他本人。
所以此刻幽冥一箭將他從高天射落是合理的。
誠然,幽冥用鳳翅晶羽弓射出蕩日撼月矢不夠強,即便是染了他的血也是不足以傷到月冕主教,但是月冕主教卻也不是全盛時刻。可以說,今天的一切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和謀算,但這一切又是偶然中的絕對必然。
也許,這便是所謂的氣運。
隨著月冕主教的墜落,天空之上的光明瞬間萎縮,鉛雲裂隙也閉合了。
月冕主教的域崩裂了,他的神國門廊閉合了,他的聖祭徹底失敗了。
…………
老大先月冕主教從天空中墜落,因為本命精血已經消耗殆盡,所以他已經不再燃燒。
此刻他很放鬆,仰望著天穹,看著眼前飛過的晶瑩雪花,聽著耳畔劃過的呼嘯風聲,笑了。
笑了,是因為他們贏了。
所謂的贏了沒有別的意思,單指他沒有被月冕主教殺死在天上。
他此前決然踏扇登天斬月,然後月被他斬了,再然後他又下來了,這便是贏,無需辯駁。
破風之聲由遠而來,傳入他的耳朵,他循聲而望,看到一位書生打扮的青年正在踏著數柄折扇向他飛來。
小二將他接住,然後踏扇而回。
在小二的懷中,他看到了山坡上血泊。
幽冥倒在血泊中,三個女孩正在用手帕混著她們眼中流出的淚水擦拭著他麵上的血跡。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前的那個身穿華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