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看西暖閣內一色嵌螺鈿家的黑漆家具,臨窗一張木炕,兩側擺黑漆雕螭紋炕案,案上擺了漢白玉仙人插屏和一柄玉如意,玉如意上覆著明黃綢子,知道是禦賜之物,黃薑色的靠墊、椅搭,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牆角小幾上一隻瑩白如玉的美人瓶中插了數支嬌豔的芙蓉,給屋裏添了一抹亮色,地上銅掐絲琺琅四方火盆,雖然沒有太多的擺件,單看屋裏的幾樣,已讓這個侍郞府的管事媽媽暗暗點頭,心道這個梅姑娘不是個俗人。
“你家老爺可是戶部的顧侍郎?”阮姑姑在一旁道。
吳媽媽來前家裏夫人已經打聽過,知道梅西身邊有個皇後娘娘宮裏的姑姑,絲毫不敢怠慢,忙曲膝行禮道,“姑姑說的正是我家老爺。”
戶部顧侍郎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梅西疑惑的望著吳媽媽,“不知媽媽造訪有什麼事情?”
吳媽媽忙將手裏的拜貼遞上,“回姑娘話,是我家夫人遣奴婢過來的,我家也有位小姐,久聞姑娘高才,想請姑娘過府一敘。”
看來在古代做個才女是極容易的,自己也就是寫了個話本,還不是原創,怎麼慕自己高才要見自己的人就一撥又一撥的?
“承蒙你家小姐錯愛,梅西根本不是什麼才女,怕到時會讓小姐失望。”梅西把姿態放的低些,一個蓮妃讓她大病一場,她可不想再跟什麼官家千金來往,不是每個小姐都像李婉的,何況這個侍郞應該比知府要大上幾級吧?
吳媽媽見梅西推辭,知道自己這們冒然來請讓人家小姐有了顧慮,忙起身笑道,“其實我們家夫人和李知府夫人相熟,我家小姐也是聽李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方家少奶奶談起姑娘才想邀您過府一敘的。”
原來如此,可是聽別人說起,就請去相見這也未免有些冒失吧?梅西有些遲疑的看了看阮姑姑,她拿不準這顧小姐的做法到底合不合規矩。
“吳媽媽,這不節不慶的顧夫人冒然來請,恐怕不隻是顧小姐想找人敘話吧?”阮姑姑的話不軟不硬。
吳媽媽是顧夫人的陪房,沒有什麼事是她不清楚的,見阮姑姑如此問,知道不明說那梅姑娘是萬萬請不去的。
想清楚關礙,吳媽媽一躬身道,“說了不怕幾位笑話,我家夫人和李知府夫人是舊交,前些日子到李府時看了梅姑娘給李小姐畫的小像,很是喜歡,因我家小姐過了年也要遠嫁,便找了女先生來給小姐畫像,可是陸陸續續畫了幾幅,小姐都不滿意,定要像李小姐那樣。”
吳媽媽覷了一眼,發現梅西正認真的聽自己說話,遂放下心來,“沒奈何,我家夫人讓老奴來請梅小姐過府,看能不能幫我家小姐也畫了一張?”
說完看梅西低頭不語,吳媽媽也覺得自己所請有些唐突,畢竟這個梅小姐不是那些以畫畫謀生的女先生,但一想到自己從小看大的小姐馬上要遠嫁千裏之外,吳媽媽心裏一酸,跪下重重的給梅西叩了個頭道,“我家夫人也知道姑娘是大家千金,不應該這樣冒昧來求,隻是我家夫人忙著給小姐備嫁,實在抽不開身,才讓老奴前來,還望梅姑娘看在我家夫人一片愛女之心,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