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鬥梅 下(1 / 2)

梅西過去一看,那幅寒梅畫得確實不錯:枝繁花茂,淡筆作梅花枝幹,藤黃寫花瓣,亦圈亦點,天機自然,清氣盈麵,大有“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梅西不由暗暗點頭,若論筆法用墨和腕上的功力,自己比起鳳棲梧,火候欠得還真不是一點半點兒。

“棲梧自得梅姑娘菊花詩後,日夜誦讀,隻覺口齒含香,”鳳棲梧說著將一支筆穩穩遞與梅西麵前,目光誠摯,“不知棲梧這幅拙作能否得梅姑娘賞識,為其題詩一首?”

梅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的毛筆字現在充其量也就是端正而已,如果真在鳳棲梧的畫上題詩,那可真把這幅寒梅圖給毀了。

慢著,當迎上方慧心那帶著嘲諷的目光,梅西心中警鈴大作,這丫頭是知道自己不擅書法的,在這兒等著要讓自己出醜啊!

“鳳小姐真是太高看梅西了,”梅西淡淡一笑,接過鳳棲梧手中的筆輕輕放在筆架上,“隻是梅西不擅用這毛筆,等下梅西畫一幅墨梅,還請鳳小姐指點一二。”

當梅西接過顧紫煙遞上的螺黛,醉寒閣一片詫異之色,“梅小姐要用這畫眉的螺黛作畫?”常小姐有些遲疑。

梅西肯定的點點頭,移步到靠窗的案前,靜靜的望了望窗外的梅花,現在她最感謝的就是前世的美術老師了,感謝他在每個假日都會帶著學生到菜市場,火車站和公園去畫人生百態,三年的積累,如今速寫梅花,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當梅西輕輕用青玉鎮紙將宣紙推平,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都停下自己的書畫圍到案旁,想看梅西怎麼用她們日常畫眉的螺黛來畫梅花。

梅西望著窗外的臘梅出了會兒神,素手輕捏螺黛,勾勒皴擦,片刻一幅墨梅便躍然紙上,她對國畫造詣不深,無法用軟軟的毛筆表現出梅枝的遒勁、幹枯,可是用炭筆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隻見畫上寒梅花枝交錯,從左下方斜伸至整幅畫麵,螺黛點就的花瓣,看似漫不經心,卻筆簡意遠,片片含情,在梅花的俯仰相背之間,將梅的孤寂之姿,清寒之氣表現得生動自然,渾然天成。

“梅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顧紫煙激動的大叫,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我要把這幅畫拿給爹爹和哥哥看,他們肯定沒見過這樣的畫法!”

鳳棲梧臉色發青,強帶笑意道,“梅姑娘總能讓人意外,棲梧習畫多年,竟不知這畫眉的螺黛也能畫出如此佳作,隻是有畫無詩稍嫌缺憾!”

梅西冷冷一笑,也不接話,隨手接過丫環遞上的帕子專心的擦手,她有些不明白這個已經做了鳳棲梧的佩卿姑娘為何處處與她為難。現在就算告訴你我不是鳳仙,你又能耐我何?難道跳出來說我是鬼上身?

鳳棲梧被她的漫不經心的態度弄得心慌,訥訥道,“我隻是太喜歡梅姑娘的菊花詩……”

“所以才想看看我的梅花詩是不是也能讓你有‘意外’之喜,”梅花抿嘴一笑,信手在畫上題到:

“我家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