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閣比她們剛才的雅間還要豪華的多,一張黑漆填花黃花梨圓桌上水陸齊備,菜品也遠比她們當初點的要豐盛,掌櫃的請她們入座後又客套了幾句就掩門離去。
或許是剛才情緒過於激動,現在梅西反而沒有一點胃口,隻挑了些素菜嚐了兩口,又看自己在柳大他們根本就放不開筷子,吃不痛快,而柳色是習武出身,食量本身就比一般女子大,梅西索性站起身來,讓他們自便,自己則端了杯茶到珠簾內的錦榻上歪著。
阮姑姑看梅西如此,以為她嚇著了,也放下筷子過來陪她,“姑娘不用擔心,那東陽侯家的公子不過是嚇唬咱們罷了,他不敢怎樣。”
梅西和阮姑姑一走,桌上的四人全都放開了懷抱,全力對付這些珍饈美味,柳嬸將一塊碧螺魚片放在柳大的盤子裏,嘖著嘴接話道,“阮姑姑說的對,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知道,那東陽侯府早就敗落了,如今也就是個空殼子了,東陽老侯爺和他家世子爺一個比一個不成器,要不是司徒侯爺看上了他家閨女,連這點威風他們也沒有!”
“不都是侯爺嗎?難道還不一樣?”燕兒是小孩子,抱著個雞腿邊啃邊問。
“侯爺也分三六九等的,”柳嬸對自己剛才一心護主的英勇行為很滿意,心裏高興,話也就多了起來,“那東陽侯不成器,前朝時就因打死了人被降等,後來才收斂些隻敢在府裏胡鬧,連我們私底下就說,上輩子做了孽,才會進了東陽侯府做奴才!我看啊,他家早晚得被皇上他老人家奪爵!”
“我根本就沒有怕他,”梅西恨恨道,“隻是你們非得拉著我,讓我沒機會也去砸他一杯子!”
“那怎麼行?!”不等阮姑姑開口,柳嬸大聲接過話頭,“那有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去跟人做口舌之爭的?沒的低了咱的身份,這種事就得交給我這種老婆子!”
“柳嬸說的極是,”阮姑姑溫言道,“莫說是姑娘,就是柳色,剛才也不應該冒然出手,與姑娘名聲有礙。”
柳色忙站起身來受教,阮姑姑其實說的沒錯,身邊的丫頭潑辣彪悍,那家裏的小姐也貞靜不到那去。
梅西見柳色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心中過意不去,“姑姑可不要這麼說,今天要不是有柳色,恐怕我早就被人拉出去了!我還要好好謝謝柳色呢!”
阮姑姑淡淡一笑,“我的話柳色想想就明白了,今天的事看似凶險,實則不然。”
柳嬸也一臉忿然,覷著阮姑姑在簾內不注意,拉柳色坐下,什麼姑娘的名聲,這阮姑姑真是在宮裏待久了不食這人間煙火,那些豪門小姐在街上縱奴鞭打平民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誰聽說過她們就壞了名聲嫁不出去的?當然,她不敢公然和阮姑姑頂撞,隻得用這種行為來表示對柳色的支持。
柳色卻知道阮姑姑指的是什麼,這醉看月是司徒遠山的產業,所以鄭文良再囂張也不敢真的將人擄走,而自己也正是因為知道醉看月是司徒遠山的,今天的事情他早晚會知道,才敢不將這破落戶家的少爺放在眼裏,也想著借司徒遠山的手為梅西出口氣,隻是忘了這樣做會累及梅西的名聲。畢竟被花花大少調戲好聽不到那去。
醉看月的掌櫃極其周到,不但安排了兩輛馬車,還讓店中的夥計親自護送將他們送回張府。
晚上柳色規規矩矩來跟梅西認錯,聽她說了半天,梅西才明白過來,不由笑道,“原來那醉看月是司徒遠山開的?早知道你們就不該攔著我,讓我也出去狠狠的揍那家夥一頓!至於什麼累及名聲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你還不知道我,名聲與我如浮雲啊!這下好了,都知道本姑娘厲害,身邊還有個武功高手,走那兒都沒人敢欺負我了!”
梅西輕鬆的在床上打了個滾兒,這個司徒遠山的生意還真是不小,衣食住行沒他不做的。
以後的幾日梅西她們就再也沒有出門,而阮姑姑則接到張嬤嬤派人帶過來的消息讓她回宮,宮中過年是大事,而娘娘又快臨產,親近可以相托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阮姑姑要回宮,梅西當然不會挽留,畢竟那才是人家的本職工作,到自己這兒基本上屬於外調。
這日彭湃一大早就來到張府,柳色將他迎進院子,“年前宮中不是最忙的嗎?你怎麼跑來了?”
彭湃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理她的問話,“你真是個柳大膽,人家那麼多人,你就說打就打,也不知道派人出來報個信兒?!”
原來是為這個,柳色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派誰報信?那鄭文良堵了屋子,除了我誰還出的去?我出去報信兒,估計回來時梅姑娘都讓那混帳東西給搶走了!再說,報信兒,往那兒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