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國,龍圖市。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車流密集。一位青年男子步履如飛,兩手深深插在衣兜中,他行色匆匆,飛快地穿過一道道人群車流,一副心急火燎的趕時間模樣。
青年男子叫鴻天書,今天是他約會的日子,時間就定在下午五點,對象是個富家千金小姐,相貌美,身材棒,性格也溫婉可人。大學畢業後,他與她相處了兩年,在兩家人的撮合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而這次約會,不出意外,二人聊完感情後,順便會將結婚的日子正式訂下來。
行走中,他心裏甜蜜蜜的。兩年了,一想到終於可以修成正果,如願抱得美人歸,他內心就一陣激動。
“她應該會是個賢妻良母。今天有事耽擱了一下,不知她等急了沒有。”鴻天書暗自思忖道,腳下又加快了行進速度。
…
而街道的另一邊,一個高中生打扮的少年低頭走著,神情沮喪。少年大約一米六的個頭,背著書包,長相平平,屬於那種令人看過就忘的類型。
此刻,他手裏握著一個紙團,心中複雜,這紙團不是普通東西,而是一張成績單,考試成績單。
他握地極緊,以至於手臂都有輕微的顫抖,兩腳更是木然地挪動,慢如蝸牛,一分鍾也就走出三四米之遠。
語文,五十二分。數學,三十五分。外語,三十七分。理綜,一百零九分,文綜,一百二十三分。他一遍一遍地回想成績,每一遍回想,內心都在滴血。隨之而來的卻是濃烈至極的害怕,以及茫然不知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成績,我該怎麼向爸媽交代呢,所有科目中,我就語文成績最好,一百五十分的總分,考出了三分之一的分數。剩下的,才考出五分之一的分數。陳道失啊陳道失,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廢物,爸,媽,也許你們真的錯了,我根本不是學習的料,我就是扶不起的阿鬥,你們強逼著我學習,課外逼迫我上補習班,根本就是錯誤的決定。”陳道失心中不服地呐喊,神情也不禁惆悵起來。
“高中三年學製,已經過去了一年,剩下的兩年,如果我不能提高成績,高考一定會慘敗收場,沒有任何可能進入大學。沒有文憑,我今後的出路又在哪裏?”
陳道失無助想著,有些患得患失,甚至還有一絲煩躁。
他煩躁,或者說恨,恨這是社會,恨這是世界,恨所有人,包括…父母。
陳道失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直以務農加外出打工的模式為生。幾年前,他跟隨父母從農村搬到城市,可以說,自從他在村鎮中的小學畢業後,初中,高中都是在龍圖市這個大城市中度過的。
大城市繁華多彩,生活了一兩年後,他便迷暈了雙眼,從那時起,出生不好的他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必須要紮根在這個城市,過多姿多彩的生活。
可是,沉醉城市的同時,他也認清了命運的不公。鄉下人,總有股濃重的鄉裏土氣。笨拙的穿著,粗糙的打扮令城裏人總會不自覺間用怪異的眼神看他。
陳道失的父母不會注意這些細節,更不會在意別人的眼神。但他不同,敏感的神經無時不刻不提醒著他,自己與周圍環境多麼的格格不入。
所以,對親生父母,他第一次產生了怨言,此後的日子裏,這怨言越積越多,並最終轉化為怨氣,而現在則是恨,一股難以言清卻極為清晰的厭惡之恨。
而如今這恨,早已不止於別人的目光,幾年努力融入城市的生活,別人已經很難一眼看出他是個鄉下人,他恨的是自己的出生。低賤的出生,別人未必能看出來,但囊中羞澀卻是實打實的,無論怎麼掩飾都無法逃避的現實。
城裏的學校常常需要交費,什麼學雜費、書費、班費、照相費、活動經費等等費用什麼的名目繁多,如家常便飯一樣。隔上幾天就要交上一次。
據班裏同學說,校領導貪汙成性,奈何天高皇帝遠,沒有人管得了,久而久之,交費的項目越來越多。不過,既然大家都交了,那就順從就好。免得抗議不成,學業反倒丟沒了。
陳道失知曉這個無奈,但家裏沒錢,每次開口向父母討要,他心情就一片沉重。最後千湊萬湊之下,都落得班裏最後一個人交。
交費不勤,喜歡拖延。班主任自然對這個學生討厭非凡,按照校領導要求,要交的錢必須要在限定時間內交齊。陳道失拖延交費,勢必意味著要自己先出錢墊付,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經常如此,就是泥人也積攢起三分火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