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此次是科爾沁出使大金,卻不料拉布西希台吉卻提出要將我帶回蒙古,於此,我倍感震驚。可我當初隻是當做布木布泰的陪嫁來到大金的,並非大金的人,如今“父母”帶走孩子,皇太極與哲哲又不能抓著不放,隻好差人收拾我的行裝,等著跟他們一起回去蒙古。
多爾袞為了留住我,向皇太極求婚,然而皇太極卻不知以什麼理由拒絕了多爾袞,當我看到滿臉失望的多爾袞時,我的心跌落到穀底。
夜晚,冷的刺骨,我卻怎麼也睡不著,披了鬥篷出門,看著房頂與園中的積雪,將這黑夜照亮,顯得格外的孤寂。
走到八角亭下,卻看到了獨自一人在此處喝酒的皇太極,本想掉頭就走,卻被他叫住。停下腳步,解下鬥篷,福身向他行禮。皇太極起身站到我的身邊,醉眼朦朧的雙眼凝視著我,伸手拿過我的鬥篷抖開,為我披上:
“晚上冷,披上吧。”皇太極轉身坐下,斟上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要回去科爾沁了。”我淺淺一笑。皇太極抓住酒杯的手一緊,眉頭微蹙,緩緩放下酒杯。
“你阿兀說你許了人家了,我也不好強留你在大金,如果真的要指婚你與十四,那也得等你退婚之後,你說是吧。”皇太極冷峻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低語道:“這是十四應得的,我該給他。”
我看著皇太極的表情,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的低語,仿佛是在對我說,亦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頷首,裝著沒有聽見他的話。許久,皇太極才起身,撇下我一人朝著前頭哲哲的屋子走去。臨走時站在路口,看著路邊點著的路燈,緩緩道:
“我多希望有人在路口點燈等我回來,可是三十多年,一直都是我自己點燈,所以,我走的路,從來不欠別人的。”
我似乎聽懂了皇太極話裏的意思,他的語氣多了些自嘲與無奈,格外讓人憐惜。我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伸手緊緊捏著玉墜子,我該聽阿巴亥的話嗎?我應該把遺詔交給多爾袞他們嗎?那一刻,我竟然遲疑了。
回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整個沈陽城都是寂靜無比,寒風也格外刺骨,這也是我來到古代覺得最冷的一個冬天。兩黃旗沿途護送著,直到北門時,大軍突然停滯不前,我撩開車簾子,突然看到多爾袞騎著白馬,臨雪傲立在城門口,麵色陰鬱,不僅讓我有些揪心,站在馬車上,與他對視著。
他駕馬過來,伸手攬住我的腰,將我擄到他的馬背之上,雙臂緊收,牢牢的圈著我,雙唇摩挲著我的耳墜,喃喃低語:“別走,烏倫珠,別走。”
“多爾袞……我舍不得你……”許久,我抓著多爾袞的鬥篷緩緩說道。墨玉般的雙眸凝視著我,溫熱的手指輕撫著我的麵頰,冰冷的臉上掠過他淡淡的指溫:
“別走。”
“大汗說了,如果我要嫁你,就得跟林丹汗把話說清楚,多爾袞,你等我,好不好?”我捏著他的鼻頭,略帶征求的口吻問道。他眉頭微蹙,圈著我的手臂再次緊收:
“我不覺得林丹汗會說話算話,烏倫珠,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我偏要娶你!”他抵著我的額頭,低沉的語氣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口吻。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當初是我默認了林丹汗的要求,如今不答應,我就得自己去麵對,畏畏縮縮算什麼呢。我伸手將玉墜子套進多爾袞的脖子裏,他抓著玉墜子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這是做什麼?”
“這是我留給你的唯一的東西,等到我將來回來取它,你可不能把他弄掉了。”我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伸手將他抱住:“多爾袞,不要忘了你的責任,萬不能因小失大。”
多爾袞沒有開口,隻是緊緊摟著我,隨後把之前從我這裏拿走的瑪瑙墜子放到我的手心,一本正經的看著我:“把這東西還給他,告訴他咱們不稀罕這東西。”
我淺淺一笑,點頭。
天聰元年正月丙子,皇太極與眾人商討決議,命二貝勒阿敏,小貝勒濟爾哈朗、阿濟格、杜度、嶽托、碩托率領八旗大軍出征朝鮮。皇太極言明:“朝鮮累世得罪,今有明將毛文龍臨近朝鮮海島,收納反叛大金之臣民,宜兩圖之。”隨後,皇太極又遣方吉納、溫塔石前往寧遠與袁崇煥議和,說興兵隻是因為七大恨,以此來牽製住袁崇煥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