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五月,滿月後的東莪第一次進宮,由多爾袞跟烏爾赫尼帶著,清寧宮內,哲哲與諸妃都送上了自己的禮物聊表心意。

“瞧瞧這小格格,樣貌雖像阿瑪,但眉眼卻像極了她額涅。”布木布泰抱著東莪不停的哄著,這東莪倒也給麵子,不停的衝她笑著,哲哲也是滿臉的慈愛的微笑,看著笑著的東莪,不禁感歎道:

“這睿王爺成婚多年,如今可算有位小格格了,這日後還得用心,得多添幾位小世子才是。”

“有一位女兒便夠了,隻盼著她能開開心心的長大足以。”多爾袞倒是也很疼惜這孩子,原本是敷衍著的笑意,片刻間便有了慈父的溫柔與疼惜。

“這可使不得,你堂堂睿親王可不能後繼無人,難不成讓東莪來坐王爺不成,豈不讓人笑話。”哲哲略帶責備的看著多爾袞,抱過布木布泰懷裏的東莪哄著,從呼吉雅遞過來的托盤裏拿起一塊羊脂玉墜放在了她的繈褓之中:“這玉美著呢,隻盼著你這個美人也快快長大。”

“姐姐,這花容出嫁前與你較好,如今這花容誕下女兒,你怎麼也不表示表示。”布木布泰回身,別有深意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我淺笑著從濟蘭那裏將玉項圈拿起來,走到哲哲身邊,看著她懷中嬌小的人兒,竟是滿心的憐惜:

“和田玉的項圈,願你平平安安。”

這孩子似乎能聽懂我的話似得,不禁伸出小手來碰這玉項圈,引得在場的嬪妃們直誇這小格格聰明。多爾袞的眼神瞟向我,隨即轉開,走向哲哲:“不過還是個孩子,給她這麼些貴重的東西做什麼。”

“你這做阿瑪的也是,這女子就得富貴養著,更何況這些東西是做長輩對她的心意對她的祝福,可一樣都不能少咯。”哲哲含笑說道,我看著滿眼溫柔意的多爾袞,不自覺的也替他開心欣慰,事到如今,我方才覺得我是個外人,再也不能站到他的身邊了。

我福身朝著哲哲施禮,借故去看娜木鍾而離開了清寧宮。

娜木鍾似乎知道我的心思,提議去院子裏走走,如今這荷塘裏荷花開的正盛,微風拂過,陣陣清香撲麵而來,嬌嫩的花朵在碧海中左右搖擺著。

“五年之久,我原以為妹妹心裏的傷已經愈合了呢。”娜木鍾淺笑,吩咐托婭為我斟上清茶,直剌剌的看著我。我無奈一笑,轉頭看著隨風搖曳的荷花,歎了一口氣:

“姐姐若是不提及,我竟忘了已經五年了,五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了。”

“可妹妹改變了麼?這五年來皇上待你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妹妹可曾變得接受皇上了?”娜木鍾一眼,猶如當頭一棒,我驚訝的看著她,她冷冷一笑,端起鮮榨的果汁放到唇邊輕抿一口,隨即道:“五年都不曾改變妹妹,如何能說五年能改變一個人呢,妹妹,姐姐勸你一句,如今事已成定局,你再緬懷也無用,既能白首到老,為何不緊握眼前人?姐姐是沒那個福氣找到眼前人了,可是妹妹有啊,隻要妹妹願意接納皇上,他會是個很好的丈夫。”

“一個騙過我的男人,我如何能相信他是個好丈夫,一個我騙過的男人,我有何理由再與他白首呢。”我無奈一笑,可娜木鍾的話一直留在我腦海裏,我與多爾袞是再無可能了,與其難受著,為何不忘了接受眼前的人,可是眼前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真心待我的,與其再被他騙一次,我到情願這樣碌碌無為的過這剩下的幾年。

“那妹妹便忘記仇恨了麼?你與睿親王和皇上之間的處境究竟是因何人而起你也不理了麼?若是妹妹還想著報仇,皇上是唯一能夠幫到你的,若是皇上不再寵妹妹,她又有皇後撐腰,你可要怎麼辦,難道就這樣被她吃的死死的麼?”娜木鍾緊握著拳頭直剌剌的看著我,眼神中的清冷讓我背脊一涼。

我沒忘我是因為誰才有如今的處境,倒是忘了眼前的娜木鍾是我的所謂的盟友,我淺淺一笑,也有些無奈,既然當初給自己找下了一個麻煩,那總得擺平才好。

正在此時,忽聞荷塘另一邊傳來女子驚呼救命,我與娜木鍾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這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是有人遇到刺客了吧,這娜木鍾一聽,頓時道不好,呼救女子的聲音是阿茹娜的侍女,我忙與托婭攙著娜木鍾往荷塘另一邊走去。

當我們趕到時,卻看到渾身濕透的多爾袞抱著阿茹娜蹲在岸邊。阿茹娜緊緊的抱著多爾袞,隱隱的啜泣。聽聞阿茹娜落水的巴德瑪慌慌張張的趕來,見到阿茹娜濕淋淋模樣,不禁擔憂起來,卻還不忘朝多爾袞福身行禮:

“多謝睿親王搭救之恩,阿茹娜,還不快謝過睿親王。”

阿茹娜將臉埋在多爾袞的頸間,隻是嚶嚶的哭著,旁的話一句沒有。多爾袞麵上有些尷尬,卻因阿茹娜將他緊緊抱著又不好撒手,隻得頷首示意,望著巴德瑪:

“淑妃娘娘無需如此,想必小格格落水受了驚,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巴德瑪連連稱是,這阿茹娜一直抱著多爾袞,到讓他一時間沒了別的法子,隻得把她抱起來,卻在回身看到我時分外詫異,我攙著娜木鍾上前,看著多爾袞輕聲道:“渾身都濕了,趕緊將阿茹娜送回去吧,莫要受寒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