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雲鶴放低了聲音,麵色變得有些凝重,道:“恩師讓我請問師叔,天都峰後山的‘天機印’,可還一切完好麼?”
嶽守成麵色大變,猛然站起身來,盯著容雲鶴,容雲鶴也緩緩站起身子,但卻是退後了一步。嶽守成注視容雲鶴良久,臉上神色不停變幻,最初是驚訝震動,慢慢的鎮定下來之後變做了沉思,最後他眼中似又閃過另一道奇異光彩,看著容雲鶴,忽然道:
“看來青玄師兄是真的想把將來他掌門這個位置傳於你了。”
容雲鶴微微低頭,道:“師叔言重了,弟子不敢當。”
嶽守成淡淡道:“他連這件事情都不瞞你了,意思自然是明白的很。算了,這個是你們天虛峰的事,我也懶得管。不過關於天機印,”他說話聲音到了這裏,頓了一下,沉聲道,“此事關係非同小可,更牽涉到瓊天氣數,當年祖師曾有明令傳於瓊天七脈首座,非萬不得已不可動用……”
他深深呼吸,道:“其中幹係,大家都明白的很。我隻是想問一句,青玄師兄真的想清楚了麼?”
容雲鶴此刻的神情也是慎重之極,沉吟許久似乎不敢說錯一字,才點頭道:“是,恩師在弟子臨行之前,已經很慎重的對弟子交代過了。”
嶽守成沉吟片刻,道:“那除了天虛峰和天都峰,其他五脈的‘天機印’呢?”
容雲鶴恭聲道:“此事恩師隻告知弟子一人,因為恩師感覺眼下瓊天派中以嶽師叔最為德高望重,所以特地先來請教師叔的意見。至於其他的五脈,弟子稍後就會去拜見諸位首座。”
嶽守成緩緩點頭,重新坐回了位置之上,思索許久,歎息一聲道:“要說眼前情況,的確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天生蒼生命運俱都在此一戰,掌門師兄想要全力以赴,我也沒有話好說。隻是你回去之後,替我轉告他一句話罷。”
容雲鶴麵色恭謹,道:“是,嶽師叔請說,弟子一定帶到。”
嶽守成麵色微白,道:“七脈天機印一旦撤除,瓊天山壓抑千年之戾氣不免宣泄而出,雖有神力鎮壓,可轉為絕世之殺意,但對持劍之人所害之劇,道行根基之侵蝕,亦是非同小可。青玄師兄功參造化,但此事非同小可,還是請他事先多多思量,以防萬一罷。”
容雲鶴正色道:“是,嶽師叔的話,弟子一定帶到。”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那如果嶽師叔沒有其他的事,弟子就先告辭了。”
嶽守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容雲鶴見他麵色沉重,當下也不敢多說,慢慢退了出去。守安堂中,隻剩下了嶽守成一人。他慢慢轉身,望著守安堂上供奉著的道教三清祖師神像,麵色複雜,半晌之後,卻隻是歎息一聲,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當容雲鶴飛回天虛峰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了,天虛峰上一片燈火通明,原來的瓊天派眾多長門弟子,再加上近日湧入瓊天的無數正道中人,將這個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也變得有些擁擠和世俗了。
不過容雲鶴並無心理會這些,他徑直向峰頂玉清殿那裏走去,從在玉清殿裏的瓊天小弟子口中詢問了青玄真人的下落之後,他就向著玉清殿後堂青玄真人的臥室走了過去。
來到後堂一處僻靜所在,容雲鶴在青玄真人的門口站了一下,定了定神,剛想舉手敲門,房內已經傳出了青玄真人的聲音,道:“是雲鶴麼,進來罷。”
容雲鶴窒了一下,立刻恭聲道:“是。”說完,他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十分寬敞,所有擺設多帶有書卷氣息,除了簡單的桌椅床鋪,更多的倒是屋子兩邊的書架上眾多的書籍,其中有許多已經古舊的書,也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架之上,看得出是被主人翻閱了無數次。
青玄真人就坐在書桌旁邊,手上拿著一本古卷,正在讀書,看見容雲鶴走了進來,他微微一笑,道:“現在才回來麼?”
容雲鶴深深行了一禮,道:“是,師父。”
青玄真人點了點頭,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容雲鶴道:“七脈的首座都沒有意見,都說以師父的意思為準,隻有天都峰的嶽師叔……”
青玄真人眉頭一皺,道:“怎麼,田師弟他有什麼不同看法麼?”
容雲鶴連忙道:“不是的,嶽師叔也沒有反對,隻是托弟子帶了幾句話,要稟告師父。”
青玄真人微微一怔,道:“什麼話,你說?”
容雲鶴當下把嶽守成的話複述了一遍,青玄真人聽後默然無語,站在一旁的容雲鶴偷偷看去,之間青玄真人麵色複雜,似乎也在想著什麼,神情變幻不斷。
就在容雲鶴猜度青玄真人在想著什麼念頭的時候,青玄真人忽然道:“雲鶴,你覺得嶽師叔這個人怎麼樣?”
容雲鶴吃了一驚,不知道青玄真人話中是什麼意思,向他看了一眼,卻又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當下隻得小心翼翼地道:“嗯,弟子覺得,嶽師叔這個人……還是挺好的。”
青玄真人笑了笑,顯然對這個弟子投機取巧的說話不是很在乎,隻聽他悠然道:“是啊,他這個人是挺好的,嘿嘿,也難為當初他那般模樣,居然可以被人慧眼看出不凡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