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回 不戒僧延德(1 / 2)

卻說孟良離了連營,由娘子關進入河東,一路馬不停蹄直奔五台山下。到了山口市井五台鎮,休息一晚,次日早早就上山到清涼寺,請求拜見楊延德。知客僧竹青大師道:“本寺沒有俗名叫楊延德的出家人,請施主到別的寺院尋訪!”孟良道:“楊延德不在貴寺也罷,在下求見鬆果方丈請大師惠與通稟!”竹青道:“阿彌陀佛!鬆果方丈正在閉關參悟高深佛經,無法替施主通稟,請諒解!”孟良道:“敢問方丈何時出關?”竹青道:“少則半載,多則一年,貧僧不知準確時間,施主如果明年再來,拜見有望!”孟良無奈,隻好惺惺離寺。

孟良沮喪地坐在寺外,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楊金豆月前尚見過五哥,知客僧怎說寺中沒有此人呢?莫非不在此寺出家乎?看來老孟隻好遍訪五台諸寺了。接連三天,孟良跑遍大小三十餘座寺廟,皆言:“查無此人”下氣之餘,突然醒悟:六哥說五哥的師傅是鬆果大師,世上哪有師傅住在清涼寺,徒弟卻住別處的道理?我傻呀!白白瞎跑了幾天!看來五哥是藏在寺中不想見人,說不定鬆果方丈閉關也是假的!可這清涼寺有三千多僧眾,幾百間房舍,有許多小院還是‘遊人止步’的地方,要找個不願見麵的僧人,還真是大海撈針!好吧!老孟就盯住清涼寺轉遊,不信找不出破綻!白天,孟良攔問每一個從寺裏出來的僧人;夜裏摸進寺裏逐屋暗探、、、、、、,辛苦了數日仍是一無所獲。這日中午,孟良在寺後鬆林裏休息,突見一位店小二模樣的人擔著兩罈老酒,走向深穀,靈機一動,悄悄跟在後邊。轉彎摸角深入幽穀二三裏,山腳林中現出一座簡陋禪院,店小二在門前放下擔子高唱哩歌,門開處,有兩個小和尚接罈而入。看到此,孟良轉身就走,到離寺二裏遠近的地方等店小二。不一會,店小二果然原路返回,孟良突然從樹後竄出,用板斧壓在其脖子上厲聲道:“要活命就老實回答爺的話!不老實就砍死你!”小二膽戰心驚地道:“好漢爺饒命!小人不敢說謊!”“前麵林中那所院子是什麼地方!裏麵有多少和尚?講!”“回爺的話,那裏是清涼寺的一個分院,沒有名字。裏麵有二百多名學武藝的小和尚,一個教武藝的大和尚!”“大和尚叫什麼名字?長相如何?酒是誰喝的?”“大和尚法名叫不戒大師,長的五大三粗,連絡胡子,小五十歲年齡,酒就是他喝的、、、、、、”孟良得意地一笑,隨手拿出五兩銀子遞給店小二道:“銀子賞你,要想保住你吃飯的家夥,今天的事就不要對任何人講,乖乖回去吧!”

因禍得福的店小二,又驚又喜的走後。孟良已料定不戒大師就是楊延德,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楊五哥何以要隱名埋姓,躲在這荒不見人的深穀之中?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楊繼業領幾個孩子上山,請閑雲大師授藝。言明教習祖遺薑家槍譜,大郎延平、二郎延定、三郎延輝、四郎延朗、都是學的槍法。五郎延德當時隻有五歲,不便隨練,閑雲大師將他托付給師弟鬆果大師,讓他代教紮根基武功。三年來,楊延德吃睡都與鬆果在一起,不僅與鬆果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且處處模仿鬆果的不苟言笑、寡言少語、愛好禮佛上香的行為。耳喧目睹,好奇記憶,竟能將許多饒口的佛經朗朗念唱。因鬆果的兵器是月牙降魔斧,延德就對斧法特別感興趣。到了八歲,該跟閑雲學槍法時,仍哭鬧著不願離開鬆果大師。閑雲將此事信告楊繼業,業回信道:“百人百性,五指長短不一,延德既好斧法,就讓他拜在鬆果大師名下罷!”於是楊延德就成了鬆果大師的正式弟子。從師十年,不僅將七十二路羅漢降魔斧招練得精熟,尚學會了觀天文、看星相、演周易、測未來的本領。十五歲辭師下山時,鬆果大師將自己用了四十餘年的神兵器,降魔斧送與楊延德,另送一個渾然一體、無法開啟的小木盒。交待道:“此盒與你命運相關,應與降魔斧一樣,隨身攜帶!到你處於無奈境地時,方可打開救命!”

金沙灘之戰,楊延德與突圍的眾兄弟走散,一人闖入遼軍腹地山中,人困馬乏、**交加,根本無能力衝出巡兵如蟻、哨卡林立的遼境。本想拔刀自刎,突然想起救命盒。劈開看時,裏麵裝的物事竟是一把小巧的剃刀,一張寫有自己年齡、法名的度牒,一領薄如蟬翼的僧袍。頓時明白師傅的意思,隨脫掉盔甲,就著溪水剃去頭發,把斧柄去掉,斧頭埋在岩石下,穿上僧袍,放走戰馬,憑著懷中度牒,闖關過卡,順利離開了遼境。到了清涼寺,懇求師傅正式剃度。鬆果大師道:“阿彌陀佛!徒兒雖與佛祖有夙緣,然家中上有高堂、中有**、下有弟、妹、塵緣未斷。等十年後盡了人子之孝,再來侍奉佛祖不遲!”楊延德道:“塵世萬般皆是空,徒兒三千煩惱絲已落,棄世之心已決!絕不還俗!望師傅慈悲!”鬆果大師道:“癡兒!一但開堂渡你,全寺數千僧眾皆知,消息傳出,爾家中老母、妻弟、必來尋看。那時,麵對傷心欲絕的家人,你何以自處?再者,爾好酒成癮,一餐不飲,茶飯無味!清涼寺乃佛祖清潔道場,豈容酒肉僧混雜其中?”道罷,高頌佛號出室而去。夜來歸室,見楊延德依然跪在地上不起。隻好與閑雲大師商議此事。閑雲道:“佛者,心敬也!吾師曾有‘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之語。然,佛門戒律不可廢!師弟不必開堂,僅帶其一人佛前密渡,賜法名‘不戒’。而後,名不入冊,身不住寺,獨居寺後山穀修身,允其隨時還俗!十年之後,再冊封入寺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