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流水難拒落花情(1 / 3)

巡檢司捕頭羅浩中年喪妻,獨生女遠嫁大名府瓷器商為妻,故多年來一直是‘天馬行空獨來獨往’。他年輕時在公門中憑著腰中一條九節軟鞭、手中一把烏金戒尺,緝凶捕盜,足跡踏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是位成了精的公門老江湖,年已六十有二仍威風如昔寶刀不老。這幾天他正為‘楊府別院’發生的慘案而愧疚、心煩,他深悔那日下午沒盤問萬源客棧的兩名可疑人、、、、、、沒能防患於未然、、、、、、這麼大的慘案如果破不了,足可以使古陽縣令丟掉頭上烏紗帽、總捕頭解職、自己被判瀆職罪、、、、、可潘縣令卻遲遲拿不出破案的舉措,自己是否該去主動請纓呢、、、、、、、沒想到楊家欲自己破案尋仇,且請童堡主出麵邀他幫助外出找線索,他慨然應允,決心助楊家偵破此案,以雪心中的恥辱!當即騎上快馬去古陽縣衙找潘縣令遞辭職書。

潘縣令正為滅門大案無法勘破而為自己的前程擔憂,聽說羅捕頭欲辭職助楊家追凶,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大喜。當即道:“助楊家破案追凶乃縣衙義不容辭的公務也,何須辭職私往,本縣允你帶上‘海捕文書’以在職捕頭身份出官差,不拘時限,回來後薪俸照發,官賞照領!”羅浩自然明白老奸巨猾的潘縣令是在耍‘移禍東吳’推卸責任的把戲,亦心照不宣,拿了海捕文書、領了二十兩路費離開衙門。

當夜,與楊再賢秘商明日的行止。楊再賢道:“我二人明天扮作瓷器商人赴川如何?”羅浩道:“扮商人行道不帶貨,會令人生疑,帶貨上路又行動不便。莫如楊小哥仍扮學子身份,以外出遊學為由開路引,老夫則以老奴身份做長隨,這樣行止更自由些。走時老夫身上再帶幾張空白路引,如需要可以隨時改變身份嘛!”楊再賢不由佩服地道:“羅前輩不虧是老江湖,晚輩受益匪淺!”

次日,古陽縣碼頭。楊再賢頭戴翠綠書生冠、身穿長袍、手拿一把精鋼打就的折扇,一步三搖頭前走。羅浩則青衣小帽,身上背著一副遊學馱架,手拄一根外漆木紋的鋼質拐杖跟在後邊。(注:馱架,是古時學子出遊時裝文房四寶、書籍雜物的椅子型專用背簍,可以放在地上當書桌用。)二人登上駛往江州的客船,第二日又轉乘駛往夷陵的的客船。

舟行無事,二人品茶閑聊,羅浩一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什麼江湖奇人異事、行道江湖的諸多禁忌、什麼四瀆八荒的方言風俗雲雲,使楊再賢憑空增添了不少江湖知識,亦不覺路途煩悶。這日船到夷陵州,二人下船上岸找住宿處。

夷陵是入川的門戶,市麵店鋪林立、街上行人如蟻,相當繁榮。碼頭上帆桅密布,無數大小船隻把江邊擠的滿滿地竟有二裏之遙,晚上點起燈火,繁星點點極為壯觀。在這兩山夾水的地方,大江從山嶗中傾瀉而下,風急浪高,江麵在此突然擴寬數倍,奔騰的水勢更為壯觀,與江州的平緩穩流相比令人特感刺激。

離岸不遠的‘望江樓’兼營酒樓、客棧生意,是上行、下航船工、客人的集聚地。入住後院客房的楊再賢主仆二人,稍事洗漱即登前樓用餐。楊再賢本來人長的秀氣,換上一身繡蘭花的清素書生裝,更顯得粉妝玉琢、秀逸絕倫,配著輕搖的折扇更顯得格外瀟灑倜儻。二人往臨窗的桌旁一坐,引得不少人矚目。

羅浩點了幾樣時興酒菜,邊喝邊道:“少爺,聽店家講上航的客船三日後才有,看來我們得準備搭便船了。”

楊再賢道:“羅叔說得是,飯後即煩店家代為打聽罷了”

這時,鄰桌四位舵工打扮的彪形大漢中站起一位道:“請問二位欲乘便船去上江格?吾家的貨船明日午後起航哉,船上還有兩間客艙捎客,客官爺要乘好商議格!”

羅浩是人精,早已看出他們不是善良之輩,正欲謝絕。一位俊俏的小書童來到麵前把手一恭道:“公子爺有禮啦!我家少爺請您移駕那邊稍坐耶!”楊再賢隨著書童的手指一瞧,靠裏的一張桌旁一位身著綠衫、麵如處子的佳公子正向自己恭手邀請,出於禮節,移步前往。

羅浩趁機對大漢道:“多承老大美意,此事須等我家少爺拿主張,老奴不敢越俎代庖!”那大漢狠狠瞪了書童一眼,低低罵了聲‘格老子!’歸座。

卻說楊再賢與那書生見了一禮道:“某與尊兄素不相識,貴介相召有何見教?”

那公子微微一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逢就是緣,何須曾相識乎!小弟關蛟,成都人氏,攜書童關靈暇遊於此,敢問尊兄高姓大名?仙居何地?”

楊再賢道:“兄弟姓木,名易賢,蝸居贛州。曾聞蜀中山川秀麗、人傑地靈乃天府之國,由老仆羅叔引導入川遊學。”(注:古人有‘讀千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之說。故,中過秀才的富家公子多數要出外遊曆一番,以增廣見聞。官府在開路引時稱之謂‘遊學’)

關蛟聞聽大喜道:“那就巧矣!小弟此次外出帶有自家的遊船泊在江邊,擬明朝上航。正愁旅途獨坐空艙寂寞無聊,適聞木兄欲定船上行,我觀木兄氣宇軒昂,心甚儀之,故冒昧相邀,以期同艙上航共解旅途寂寞,不知木兄肯賞光否?”

楊再賢道:“萍水相逢,即蒙厚愛,弟幸何如之!敢不樂從耶!兄稍坐,待弟喚羅叔移席共進晚餐!”

“不嘛!”關蛟急道:“叫關靈過去陪羅叔豈不更妙!小靈!我與木公子有話要談,你去陪羅老爺子進餐好啦!”

關靈過去後,關蛟頻頻讓菜勸酒,二人舉杯共飲,談笑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酒足飯飽,關蛟道:“據弟所知,臨江樓住客品流複雜,多有江湖宵小混雜其內,下江來此住的客人多有財務失竊、無端受欺者。木兄莫如退了客房,隨兄弟徑赴泊舟,茗茶夜話,更不誤黎明舵工搶水早航,木兄意下如何?”

楊再賢雖然覺得關蛟好似有點熱情過度,但自持藝高,就坦然地道:“那弟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去客房取行李時羅浩道:“吾觀彼書童言語閃爍、舉止頗似女子、、、、、、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夜宿彼舟小哥宜小心才是!”

楊再賢道:“羅叔慮的甚是,晚輩自會謹慎從事,彼夜裏很可能要我們分開歇息,羅叔也請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