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 怎麼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地獄嗎？ 楊憶苒吃力地睜開眼睛，她想要起身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並且酸痛，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隻有那對眼珠子，所以她又轉了一圈自己的眼珠子，目光所及，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她喃喃自語道：“我終於死了，是嗎？” 回答她的自然隻有空蕩的回音，她輕輕笑了起來，不知是喜是悲地繼續自言自語：“當年想要死的時候你不讓我死，如今我想要好好地活下來，好好地愛一次，你卻讓我死掉。我真是不明白你將我送到這個夢華王朝究竟意欲何為。” “難道隻是讓我再體驗一次被騙的滋味？還是說真如那個法師預言，我當真是天命之女？”她自嘲一笑，“自古紅顏一旦與江山掛鉤，便免不了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之名，如今死了也好，我脫離了那預言，也算是還未留下罵名。” “隻是，”她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隻是韶雲死得冤枉。他不該救我的！”話到這兒，已變成哽咽，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滑落。
忽然，一聲巨響，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了進來，楊憶苒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噔噔噔’，一個響亮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又是一聲巨響，那道光芒消失，一切重歸黑暗。 “小姑娘！”一個幽幽的，猶如從地獄傳來的聲音一般幽靈空穀，同時卻又是那麼陰森可怕，楊憶苒嚇了一跳，緊閉的眼睛偷偷地睜開一條縫隙，隻見一個蓬頭散發、白發垂項，滿臉皺紋，且左邊整張臉都已麵目全非的老婦人佝僂著，手執蠟燭瞪著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頓時驚嚇得尖叫出聲：“啊，鬼啊！” 那老婦人不怒反笑，拿著蠟燭背過身，一步一步地走著，走至牆邊，極為艱難地將蠟燭放到牆上的蠟燭台上，再轉身，步履蹣跚地向楊憶苒走來。 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將老婦人的背影拉得極長，而她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走得近了，仍舊用那雙大眼睛盯著楊憶苒，似乎要將她看透一般。 從老婦人笑的那時開始，楊憶苒就一直盯著她仔細看，越看越覺得她不可能是鬼，待看到那影子時，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你是人！” “嗬嗬，我在這個鬼地方生活了幾十年，即使是人也已經不是人了。
”老婦人頓了頓，見楊憶苒臉上的懼色似乎都消失了，便笑道：“怎麼，小姑娘以為老嫗不是鬼後就不怕了嗎？要知道，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婆婆，不瞞你說，我自己也不是人，所以即便你是鬼我也不怕，剛剛我的失禮是因為還未完全從人的狀態中脫離。”自從肯定她是人非鬼後，楊憶苒心中也就不再那麼害怕，不過轉念一想，即便她真的是鬼，自己不也是借屍還魂的鬼嗎？那自己又有何懼，如此一想，就更加不怕她了，而老婦人的話更是說進她的心裏，苦澀一笑：“婆婆說得對，我活了兩世，見過最醜陋最可怕的事情全是人做出來的。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啊！” 老婦人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竟然能同意她的話，而且還說出這番話來，雖然她有些話自己並未明白，但那不是她需要深究的事情，“小姑娘，你莫不是以為自己死了？” 楊憶苒愣了愣，看看老婦人，又努力將眼珠子下轉，發現自己的胸口還在一下一下地起伏著，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婆婆，難道我還活著嗎？”轉而又自個否定：“不，不可能，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除非下麵是水，否則不可能還活著。
” 老婦人並沒有正麵回答她，而是笑眯眯地問道：“小姑娘是想死還是想活？”她左半臉已經麵目全非，此刻如此一笑，有著說不出的恐怖與詭異。 隻是，楊憶苒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她的容貌，此刻她的腦海裏隻能浮現那個救了自己三次，與自己共赴生死的人，她堅定地說：“想活。” “這不就結了！”老婦人慢慢地走至楊憶苒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躺著的她，命令道：“張開嘴巴！” 楊憶苒疑惑地看著她。 “如果想活就張開嘴巴。”老婦人剛說完，楊憶苒便毫無猶豫地張開嘴巴，老婦人輕輕扯了扯嘴角，終是沒說話，將手中一粒藥丸塞進楊憶苒嘴裏，點了幾下，不到片刻，楊憶苒便覺得有一股暖暖的氣流流遍全身，抬手動了動，手可以動了，慢慢地，全身都能動了，又過了片刻，全身上下的酸痛感也消失了。 “謝謝婆婆！”楊憶苒驚喜地從自己躺著的大青石上爬起來，對著老婦人便是恭敬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