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嶽嶺分手的痛,從李佳麗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每到午飯和晚飯的時間,李佳麗就會習慣性地看手機,但手機卻沒有任何反應。即使影院又有首映的影片,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去。此時她才發現,嶽嶺已經在她的生活裏無處不在。 李佳麗想去旅遊,但三妹佳慧和浩東要在國慶節訂婚,她打算參加完三妹的訂婚典禮再出門。 李佳慧不願意辦這個訂婚禮,自打從展覽會回來以後,她算是真正見識了國際級別的家具,所隻想一門心思研究她的高端家具。可難得胡媽媽這麼熱心,佳慧和浩東兩人商量後,覺得也不宜掃了大家的興。 雖說是訂婚禮,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婚典禮呢。七大姑八大姨自不必說,那是一定要到場的,就是朋友和同事也來了很多。李佳慧看著這麼大的排場,都有點懷疑胡媽媽到底是想給他倆辦訂婚還是結婚,浩東則說,隻要媽媽高興,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吧,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按照李木匠當地的習俗,訂婚禮要在女方家舉行,由男方帶著誠意和聘禮,在媒人的帶領下去女方家。但兩家都想新事新辦,雙方父母都同意在酒店舉行。十月一日的十點鍾,司儀宣布訂婚典禮開始。
李佳慧和胡浩東就盛裝出場了,李佳慧是紅色中式小禮服,胡浩東則是立領改良版中山裝,這都是按照胡媽媽的要求定做的。音樂聲起的時候,所有人都起立鼓掌,歡迎這對準新娘和準新郎。典禮按部就班的進行,媒人的角色由浩東的本家二叔擔當,媒人講了一些吉祥如意的祝福語,然後男方下聘,這個下聘不但包括聘金,還包括由雙方定下的未來結婚的黃道吉日,準新郎和準新娘互換訂婚戒指,向雙方長輩敬茶,最後是女方回禮。流程不複雜,加上喜宴的時間,中午十二點之前就結束了。 儀式對人的心理有著微妙的影響,佳慧和浩東覺得這個儀式就是向外界宣布,他們是名正言順的一對了。最高興的還是李老太太,她一會笑逐顏開,一會又喜極而泣。李木匠和王桂花自然也是高興地合不攏嘴。胡浩東問李佳麗,嶽嶺怎麼沒到,明明通知他了的。李佳麗說嶽嶺太忙,讓浩東多擔待。浩東則說嶽嶺不夠意思,還說以後要找他算賬。李佳麗無話可說,隻得說一些客套話。 李佳麗和嶽嶺分手的事情沒有告訴家裏的任何一個人。
她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家裏解釋。她知道,如果告訴家人,家人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索性拖一天是一天,反正她馬上就去旅遊了,一切等她整理好心情再說吧。 李佳麗第二天就去了九寨溝。她認為人應該在一年四季分別都去一次九寨溝,因為九寨溝每個季節的美是不一樣的。她曾經還想過,這個秋天要和嶽嶺一起來九寨溝,沒想到,這個願望竟然轉瞬即逝了。李佳麗從認為世界上的任何困難,隻要用力一定都可以克服,除了愛情。愛情在她的心裏是在水一方的朦朧,是玻璃球中美好的景象,豈是人力能夠左右的。她相信緣分,更相信緣聚緣散,一切皆是天定,所以她即使心痛也不願意多用一分力。外力強求來的,終是帶著人工的痕跡的,還是讓緣分自己選擇天然的愛情吧。 境由心生,李佳麗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唯心主義者,九寨溝五彩的世界並沒有讓她開心多少。每天機械地跟著遊人擁擠的步子,轉過一丘一嶺,她的心裏依然想念著嶽嶺。遇到好精致,她就會不自覺地想,嶽嶺那麼愛好攝影,九寨溝顯然是攝影者的天堂。
李佳麗在九寨溝的第四天,接到了幾個支教誌願者的電話。幾個誌願者在甘肅省和四川省的交界處的一個學校,當他們得知李佳麗在九寨溝的時候,他們問李佳麗有沒有時間,如果有時間去他們那裏看看。李佳麗沒做思考就答應了,第二天收拾行裝欣然前往。 李佳麗比較了火車和汽車以後,還是選擇了坐汽車,因為汽車省時間。當汽車在盤山公路上冒著小雨緩慢前行的時候,李佳麗的心真的害怕了,她埋怨著自己,當初真的應該坐火車的,哪怕繞路,遲到幾天,也比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好。可是她不知道,即使她繞道蘭州,還是要走這些山路的。身邊的一個婦女看出了李佳麗提心吊膽的神情,輕聲地對她說:“你放心好了。這路已經很好了,自從5?12大地震以後,這邊的路都已經修的不錯了。”李佳麗有點聽不明白這位好心婦女的話,但她覺得這應該是她的大致意思。李佳麗一共倒換了三次車,才到了支教小學所在的縣城駐地。支教的兩位同誌已經在那裏等待了,李佳麗見到他們真的就如果見到了親人一樣。
三個人又坐車,翻山越嶺,穿鄉過鎮,至於經過了幾個鄉鎮,李佳麗完全不記得了,知道下午七點鍾,天色有些昏暗才到打學校。李佳麗已經沒有精力和支教的朋友們噓寒問暖了,隨便找個地方就癱坐在那裏。然後一樣一樣的數落著她捎過來的東西:“這是藥,有消炎的,治腹瀉的,感冒的,蚊蟲叮咬的,止痛的,還有維生素片。我能想到的都買來了。這些是光盤,學校有東西放嗎?” 三個誌願者看著已經幾近虛脫的李佳麗,也心疼急了,連忙叫她休息,“你先歇歇,我們去做飯。” 李佳麗和他們已經很熟悉了,用力的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這個包裏有火腿。”李佳麗真的後悔帶了這麼多吃的東西,想扔又不舍得扔,不扔又是如此的累贅。 這裏一共四個誌願者,去接李佳麗的一男一女名叫杜煦和聞真彩,是在這個學校支教,其中聞真彩和李佳麗是一個城市的;另外的那個男生是臨近的一所學校的,名叫孔祥,今天聽說要來親人,所以才過來的。和孔祥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女生,女生暑假的時候返回了家鄉,結束了誌願支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