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嶺今天所所做的,包括行動和語言,都是李佳麗沒有想到的。她沒有想到嶽嶺會用如此刻薄的語言在嶽媽媽的麵前說他們之間的事情。她看到嶽嶺,既是心疼,又有些失望,這種複雜的情緒影響了她整個上午。午飯過後,主任叫她過去,問她是否有信心接個經濟案件。李佳麗聽完主任大致的介紹,就答應了。這個案子的標的大,如果贏了,她自己可以拿到二十萬元。她現在急需要錢,即使不為自己,也為對聞真彩和孩子們的承諾,至於嶽嶺,她心裏苦笑,緣聚緣散吧。 嶽嶺到公司,見到忙碌的員工和堆在辦公桌上的文件,腦袋才清醒了許多。處理完積壓的文件,嶽嶺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他看著馬路上奔忙的人們,耳邊又響起李佳麗的一句話“你已經過了鬧情緒的年齡了。”嶽嶺搖了搖頭,在心底自問了數遍,也許李佳麗的話是正確的。在外人看來,他應該是幸福的,有房有車,還有一份現成的事業讓他繼承,可是他卻是這樣的不喜歡做企業,他隻想做自己喜歡的動漫。幾個朋友說他不知足,像個女人一樣矯情,對此,嶽嶺也隻能笑笑作罷。
但看到身體欠佳的父親和對他充滿信心的母親,他就認為自己有責任為父母承擔這一切。 嶽爸爸當然希望兒子能夠繼承他的事業,但他又不想用嘴巴進行單純的說教。 第二天早晨七點,嶽爸爸就叫上嶽嶺,說要一起去工廠看看。嶽爸爸讓嶽嶺把車子停在工廠的門口,嶽嶺不解,依然照做。剛過七點半,工廠門口已經很熱鬧,工人三三兩兩的進了廠子,有開車的,有騎電動車的,有蹬自行車的。 嶽爸爸指著工廠門口對嶽嶺說:“你看這些人,都是我們公司的工人,他們不管刮風下雨,有的在這裏工作了接近十年。雖然他們也會對公司不滿意,對工資不滿意,但是他們大多數都不願意丟了這份工作。他們靠著這份工資養家糊口,供養孩子上學讀書。” 嶽嶺聽完爸爸的話,已經明白爸爸是想勸他不要放棄公司。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這些急急忙忙進入工廠的工人。 “其實,公司做到今天,已經不僅僅是我們自己家的公司了,你不覺得這些出出進進的工人更像是我們的親人嗎?商人是逐利的,這無可厚非。但真正的企業和企業家,卻有著比追逐利潤更高的追求。
爸爸本是一介教書匠,當年也是滿懷壯誌,這個工廠是爸爸一輩子的心血,本以為能把廠子做得更大更強,能夠養活更多的工人,可身體不爭氣。”嶽爸爸頓了頓,好像想到了當年隻手創業的情景。 “爸,隻要按照醫生的話做,您的身體沒問題的,您還不到六十歲。”嶽嶺說。 “如果身體健康,六十歲應該是男人最睿智,心態最好,也是幹事情的好時候,可爸爸的身體怎樣,爸爸自己知道。爸爸本想,我早早放手,你盡快地接管和熟悉公司。但爸爸忽略了你的感受,是爸爸考慮的不夠周到。”嶽爸爸有些動情地說。 “爸,您別這樣說。我會管理好公司的。”嶽嶺說。 “你誤會爸爸的意思了。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說服你來接管公司。爸爸也年輕過,知道年輕時想幹一件事情是什麼心情。所以,爸爸想了想,你如果實在不願意管理公司,我想請你徐叔叔或者請職業經理人來管理公司,雖然我們是家族企業,但爸爸不是保守的人,隻要對公司有利,什麼形式不重要。”嶽爸爸說的是心裏話。 “爸,其實我那天是生氣才和媽媽發了脾氣。您別往心裏去。
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把公司經營好,可是有時候又感到吃力。”嶽嶺帶著一種愧疚的語氣。 嶽爸爸拍了一下嶽嶺的肩膀,說:“我知道你很努力,爸爸看到了。現在,爸爸讓你考慮一段時間,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爸爸都支持你。” 嶽嶺看著爸爸,沒作聲,點了點頭。爺倆一起看著從工廠裏又走出很多的工人,這是上了整晚的夜班,現在要回家的員工。 “你和佳麗的事,你媽媽和我說了。佳麗這孩子還是不錯的,是個大氣的人,你要知道,大氣是女人難得的品質,也不是一般女人所能有的。至於其他的,我覺得你應該試著去了解,惡言相向就是你的不對了,倒顯得你小氣了。當然,爸爸也不是想以過來人的姿態向你傳教什麼經驗,畢竟你的路要自己選擇,自己走,爸爸已經幹預過你了。”嶽爸爸笑著說。 嶽嶺跟著爸爸苦笑了一下,沒說話。這是一場男人與男人,父親和兒子關於夢想和生活,事業與家庭的對話,沒有說教,隻有理解和溫情。 嶽嶺覺得爸爸的話是有道理的,他不會放棄李佳麗。想到此,他竟然開始擔心,擔心他上午說的混賬話是不是已經把李佳麗推走了。他想,忙完這兩天,就向李佳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