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府,蘭塵就什麼都不怕了,反正隻要她不出去,那肥男就算把淥州城反過來,也別想找到她。如今隻希望明日,綠岫和馮大嬸她們能平安地回家,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第二天早上,漣叔把墨菊搬進了翡園,蘭塵稀奇地看了半天,結果誤了中午吃飯的時辰,惹得柳翠兒直笑她。
“姐姐你真是,那墨菊就擺在園子裏,有漣叔許可,你還怕看不夠嗎!”
咬著柳翠兒幫忙留下的饅頭,蘭塵隻笑了笑。
墨菊當然是可以隨時看的,但初見的驚喜卻僅在那時,那時不想離開,她便不離開,隻為盡興而已。
這樣的生活方式,是蘭塵早已決定了的,當一年的光陰平平淡淡地過去,她身邊沒有任何異事發生的時候,蘭塵便想到,她來到這異世界大概就是場偶然。猶如漫漫塵埃通常都是被風吹落地麵,但總有那麼一些會飄到花上、葉上,而她,是碰巧落在某人眼中的一粒。
落處再不平凡,卻也僅僅隻是塵埃。
罷了,既然這個世界完全沒有她任何的過去,而那個世界也沒有了她的未來,那麼這新的生命,她要自己盡量活得安然自在。
從很久以前就這麼期待了,可那時候,別人和自己,都不能允許她如此的。如此算算的話,老天真的很給她優待了,人不能不知足呢!
雖是秋天,下午的太陽到底還有些熱意,但繁密的樟樹擋去了陽光的直射,留下和煦的幾縷照在身上,隻讓人覺得溫暖,如此曬著太陽在粗壯的樟樹枝上睡個午覺十分愜意。
半年下來,爬翡園中緊鄰著回風廊的這棵樟樹對蘭塵來說已是駕輕就熟的事。上到那三根樹枝交叉的地方,一個軟墊用來坐,一個軟墊用來靠,再用繩子把自己綁好,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鳥語花香中夢遊方外了。爬滿了紫藤的回風廊建在蓮池邊,曲曲折折的韻味十足,周圍又沒有大叢的植物,視野極好,隻除了犄角上這幾棵相鄰的樟樹,它們宛如回風廊一段小小的屏風,蘭塵爬樹的時候,剛好可以擋住別人的視線。
這件事,除了漣叔,沒人知道。
而漣叔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有一次爬到半中間的時候,檢視完紫藤花開放情況的漣叔正好從回風廊上跳下來。她當時裙子係在腰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猶如樹袋熊般掛在那裏,好不尷尬!
不過漣叔什麼也沒說,收回他的目光,穩穩地走過樹下。
今天的翡園,平靜如常,雖然小飛蟲還沒絕跡,但有了漣叔給的驅蟲藥膏,蘭塵很快就睡著了。
朦朧之際,兩個男人的說話聲傳入她的耳朵。聲音不大,她漸漸清醒,倒也能勉強聽清楚。
“……東靜王?”
“對。據我的屬下回報,東靜王是五天前來的淥州,直到昨日傍晚才離開。這期間,他沒出過杜將軍的宅邸,而上門拜訪的人,我能查到的雖然隻有這些,但這可都不是小角色。”
“唔,東靜王來淥州,那麼前些天傳出的東靜王遭遇東月國刺客襲擊且身受重傷的消息,是他有意放出來掩人耳目的囉?”
“不,寄寧,先別急著下這個結論。”
“怎麼說?”
“東靜王確實被襲,也受了傷,刺客的手法極似東月國武者,但也許是與東月國無關的。”
“……有……證據嗎?”
“沒有,隻是猜測,因為留下的東月國的痕跡太明顯了。”
“雖然與東月國的戰事並未結束,但我們昭國確實已開始扭轉處於下風的局麵,東靜王訓練的海上軍隊初見規模,在這個時候,除了東月國,會——那麼想取東靜王性命的人,難道……”
“——哼!”
“可是這麼做,豈不是自毀城牆!東靜王好不容易才訓練出一支海上軍隊,若不趁機打敗東月國……啊!”
“想到了吧?”
“……這麼做,的確也算物盡其用。”
這聲音,是蘇家大公子,至於另一個,卻聽不出來是誰,但是語調很有魄力的樣子。
蘭塵闔上眼,倒黴得很,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情報了。
東靜王,這個名號蘭塵也聽過的,是當今皇帝的三弟,將才頗為了得。在先帝時期,年僅二十三歲的東靜王沈燏曾打敗昭國西方的勁敵西梁國,逼得國主獻表稱臣,後來弘光帝繼位,把時年二十五歲的沈燏封到東邊的臨海為東靜王。雖和先帝在世時封的平西王的爵位一樣高,但皇帝重重囑托了東方海岸的安全,還賞賜了無數美女與一支充任其侍衛的禦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