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恨霍元琪恨到巴不得他萬箭穿心,但薑明月也不得不讚一聲霍元琪的確老謀深算,心有急智,不愧是前世涼國公和薑太後最倚重的軍師。
場中人偷偷瞟著薑明月,竊竊私語,大抵是說,薑明月作為閨閣女子,竟如此不顧閨範,與外男私相授受。加之薑寶珠的傳聞,這下子大家認定薑家後宅混亂,薑家女兒婦人皆是不貞不節。
古語有雲,上梁不正下梁歪。薑明月是薑老太君教養的,薑明月名聲有損,薑老太君的貞節首當其衝受到攻訐。
薑明月恨得咬牙切齒,她可以忍受蜚短流長,但絕不接受旁人非議薑老太君。
薑寶珠臉上閃過莫大的驚喜,心髒蹦蹦跳,暗道這霍元琪真是太可愛了!
她連忙掩袖遮去麵上喜悅,眼一眨,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柔柔弱弱的哭相如梨花帶雨,裝作不敢置信地質問道:“姐姐,我待你掏心挖肺,你為什麼要陷害我!這可是欺君大罪啊,姐姐!”
她含淚看了眼霍元琪,霍元琪暗示性地摸了下荷包,薑寶珠恍然大悟,趕忙轉口又道:“不不不,這不可能是姐姐你做的事。”
她揚起梨花帶雨的臉看向皇帝,乞求似的說道:“陛下,臣女姐姐一向愛護臣女,足不出戶,愛惜羽毛,豈會自毀清譽與外男私相授受!臣女更不信她會陷害臣女,定是這姓霍的家夥胡言亂語,求陛下明察,若不拿出切實的證據,臣女絕對不信!”
薑明月要出口的話都被薑寶珠的大聲哭訴堵了回去,她微微眯眸,薑寶珠看似求情,卻是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也罷,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薑寶珠和霍元琪這對狗男女,否則也不會陰差陽錯地弄出帕子的事來。
這帕子隻要她抵死不認是她交給霍元琪的,皇帝看在薑老太君和涼國公府的麵上,也不敢給她定罪。
思及此,薑明月先是不滿地瞧了眼薑寶珠,接著平靜地問霍元琪:“我妹妹說的是,我與霍公子素不相識,還請霍公子拿出證據來。”
霍元琪歎口氣道:“薑大姑娘非要在下拿出證據麼?”
薑明月諷刺道:“陛下麵前,霍公子已經言明是我指使你謄抄詩詞,霍公子卻又拿不出證據,豈非將陛下當猴兒戲耍?”
皇帝不悅地冷哼一聲。
霍元琪麵無血色,急忙磕頭道:“草民不敢。”
言畢,他從荷包中取出一方手帕呈給小太監給皇帝過目,小太監驗過無毒,才給皇帝瞧。
霍元琪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有個小丫鬟自稱是薑大姑娘的侍女,將這方帕子給草民。古來女子送男子手帕,有示愛之意,草民不敢接受,那丫鬟便拿出一本詩冊讓草民謄抄,草民不敢得罪薑大姑娘,便允下了。誰知丫鬟臨走時拿走詩冊,卻留下了帕子,草民追已來不及,隻好帶在身上,尋覓機會再還給薑大姑娘。”
說著,他搖搖頭,再一叩首,接著歎息似的道:“豈料,原來草民謄抄的那本詩冊,今兒竟到了陛下麵前,鬧出這樁事來。陛下,草民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而薑明月看見那方帕子的時候,眉頭略蹙,眸光掃過太子身側,衛世子孟長珺心不在焉地把玩折扇,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在他眼裏、心裏。
孟長珺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便順著那視線而去。
但薑明月哪兒敢盯著他瞧,早已轉開目光瞥了眼身側的霍元琪,暗暗冷嗤,霍元琪處處為自己留後手,擔心她不承認,於是隻說了個“丫鬟”,而非她本人。
她嘲諷道:“霍公子當真厚顏無恥!你雖是才高八鬥,卻不想想,你出身貧賤,還是靠抱我父親的大腿才能在京城有立錐之地!你祖父輩、父輩除了個老母都死絕了,克父不祥之人,又是個跛腿瘸子,以阿諛奉承立足,我身為涼國公府嫡長女,豈會自甘下賤,派丫鬟送你手帕?便是我妹妹身為庶女,都是看不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