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職前一周,武九一被告知了一件“噩耗”。
店門口她常幫助的流浪漢其實就是一騙子,人四肢健全,專門扮可憐來這一片騙吃騙喝。
被他騙過的人不少,認識的同事之間相互通個氣兒,也就沒人再傻不啦嘰的給他白吃白喝。
偏偏武九一,是個例外。
從她來這家咖啡店兼職的第一天算起,她已經貢獻了整整一年的“愛心”。
要不是店裏新來的小小妹妹看不下去提醒她,她還得再花一星期的冤枉錢。
想起之前同事看她給流浪漢送東西時流露出的鄙夷眼神。
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來馬戲團裏觀眾看猴子表演的畫麵,渾身一激靈。
操……
轉眼入秋,玻璃門推開的瞬間,一股冷風灌進來,冷的人直打哆嗦。
武九一身上還穿著她昨天拍攝的薄款衛衣,風一吹,立馬鼓起來。
“好冷,好冷。”
三兩下將衛衣領口拉緊,兜到下巴那,放下頭發,將脖子那一圈圍住,低頭往前走。
“切,大冷天穿這麼點,以為哪個大傻逼會衝出來把外套披她身上嗎。”
“誰說不是呢。”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來自身後的交談聲還是一字不落落進她耳朵裏。
武九一很輕的皺了皺眉,旋即笑出了聲,沒當回事。
拐了個彎,廣場中間的花壇那,流浪漢像往常一樣坐著。
武九一視線剛往那一落,男人有感應般立刻就望了過來。
可就這麼一眼,她心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竄了出來。
說來也是好笑,不知道這件事之前,她總覺得那流浪漢可憐,無親無故的,偏要放下臉麵,站在人來人往的商業中心,放下麵子乞討。
現下知道那人是騙子之後,她隻看一眼,就忍不住在心裏唾棄自己眼瞎。
四五十歲的男人,好手好腳的,看著也是個正常人,再苦再累的活,隻要是想幹,什麼不能行。
大一千塊錢白白喂了狗,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想到這,一個主意突然在腦子裏冒出來。
不過幾分鍾,一旁的零食店,原本空蕩的手裏拎著兩大袋東西。
麵包、薯片、牛奶……一應俱全。
男人打她往這邊走就注意她的動作,這會兒看到她買了這麼多東西,挺自覺,臉上如饑似渴的表情也不掩飾了,直直迎上去。
武九一麵上表情不顯,實際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看你這,又破費了……”話說一半,武九一錯步,袋子剛好擦著他的手,但愣是沒叫他拿過去。
男人錯愕一瞬,沒當回事,回身跟著她。
“九一,我上次不說了嗎,你不用給我一次性買這麼多,我吃不完。”
武九一仍沒搭理他,自顧自往前走,仿佛陌生人般。
“九一。”
“九一。”
男人跟在她後頭連喊了好幾聲,得不到回應,表情冷了幾分。
“怎麼了九一,是最近工作不順利嗎?”
“你跟叔叔聊聊,叔叔給你開解開解。”
幾句話的時間,倆人已經快走到大馬路上。
過了紅綠燈,武九一將在對麵的公交站台上車。
男人見喊她不動,又篤定了她手裏那些吃的是買給他的,索性直接上手,準備一把將東西搶過來。
武九一早有防備,抽手一躲,早早避開。
而男人被她這麼虛晃一槍,直直往前倒,半個身子撲進花壇裏。
看著麵前摔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武九一抱著胳膊笑出了聲。
她刻意站遠了些,直接開麥。
“就你這麼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好吃懶做、坑蒙拐騙的爛人,我他媽真是瞎了八輩子的眼睛才會被你騙了。”
心底的劣性因子一個勁兒往上躥,她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憋住把男人暴打一頓的衝動。
但過不了手癮,嘴癮必須過。
她換了個方向,接著罵。
“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一千塊,算是花錢買的一個教訓,而你,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社會的蛀蟲,將會因為這一千塊錢腐爛的徹徹底底……”
那天刮了很大的風,將她胡亂紮的頭發吹的滿臉都是,她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