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修一驚,葉天縱向來寵溺自己,自己也從未將這修煉一途看得如何的重要,哪怕是到了洛楓寨,三年裏自己雖是暗地裏努力,卻也是時常沉溺在仇恨之中,修為也是進展的非常緩慢。
他輕輕的低下了頭,天地間的寒冷他好似也慢慢的忘卻了,一絲悔意爬上了心頭,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裏,沉聲道:“師父,梓修錯了。”
莫邪低身將他攙扶起來,怒意慢慢的消失,輕聲道:“好男兒隻跪蒼天、拜父母,梓修日後莫要再如此了。”
葉梓修重重的點了點頭,莫邪接著道:“這昆域雖是奇寒無比,但卻生長著奇珍異獸,在這深雪之底有一種雪魚,它便是我們日後的食物,這茫茫雪域,天為被、雪為席,梓修,你不覺得這正是大好男兒的豪情所在麼?”
葉梓修心神一振,天為被、雪為席,抬眼可見雪花曼舞,閉目也聽飛雪輕吟。他心情不由大好,大笑道:“師父,以後我們就吃雪魚,住雪地了。”
莫邪一怔,不解這本是愁容滿麵的少年為何突然高興了起來,但他還是莞爾一笑,突兀問道:“梓修你年紀雖小,然而卻遭遇了兩次大難,你對這生、死又是怎番的理解?”
葉梓修輕皺起了眉頭,歪著頭想了片刻,道:“梓修已經不在乎生死了,我隻想殺光那些屠害魂岐閣的人,為爹、為魂岐閣報仇。”
莫邪暗自一驚,他如此小的年紀殺心卻如此的重,難不成他真如天韻所言,乃是命犯天煞孤星,一生殺戮無數麼?
莫邪的眉頭也慢慢的皺了起來,他凝視著葉梓修,再次問道:“梓修,你可知何為殺,何為屠,何為戮?”
葉梓修一怔,不知莫邪是何意,他想了一時,反問道:“師父,這有什麼不同麼?”
衣衫飛舞,莫邪背負雙手,緩緩道:“懲惡鋤奸視為殺,妄造殺孽視為戮,殺生成性視為屠。”
葉梓修沉吟許久,仍是不明所以,問道:“師父,為何對我說這些?”
“嗬嗬……”莫邪轉身看向葉梓修,道:“梓修,你現在尚不明白,但你要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妄動殺念,人之生死皆有天定,你不是天,也不是神,掌控不得他人生死,這,就是為師要傳授給你的道。”
葉梓修輕皺眉頭,雖是疑惑,卻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當今之世,正邪宗派林立,正派宗門皆以辰天宗為首,辰天宗屹立數千年而不倒,宗內能人數不勝數,辰天宗宗主浩玄天尊更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近十年來,辰天宗大肆擴張勢力,極力打壓邪派宗門,又兼諸多正派小宗門前來投靠,辰天宗日漸興盛,隱有問鼎天下之勢。
而葉梓修所在的魂岐閣便是因此而慘遭屠戮,魂岐閣實力本是不淺,在當世五大邪派中位居第四,雖說葉天縱功法修為在諸多大門閥掌舵人之中位居下列,但人格品性卻是首屈一指、無人可及,他性情豪爽,好友遍布天下。
辰天宗也是大費周章,糾結正派五大宗門中的聽雨閣、無憂穀,合力鏟除了魂岐閣。魂岐閣數千弟子一日之間盡數隕落,唯獨葉梓修僥幸的逃脫了出來,若非是那臉有刀疤的男子有意放他離去,恐怕辰天宗現在已是無一人存活了。
風聲蕭蕭,雪花飄舞,葉梓修坐在小小的雪堆之上,不斷的思慮著往事,幾日下來,他也漸漸的適應了這裏的寒冷,隻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這孤寂的雪山之上,心裏的那份孤獨卻是如何也無法釋放。
莫邪怎能不知這少年所想,他輕輕的在葉梓修身邊坐了下來,“梓修,若想有所成,必須有所棄,你若是如此的三心二意,何時才能得修大道?”
葉梓修轉頭看向莫邪,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師父,我知道,大仇未報,我怎能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