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回到營中，找到小妖，將京城之事大致講了講。
小妖麵色沉重：“我已派了幾十人出去，讓他們與我們在金人地界的探子接頭，隻是這幾日還沒有回報。”
顧惜朝聽了也心中焦急，看了看小妖道：“離十一月初還有十幾日，咱們再等等。”想了想，取出地圖，攤在案上。
小妖也走過來，兩人細看了半日。
顧惜朝道：“金人若是要進攻我大宋，兵貴神速，必然會從兩國交界之處發兵。雲中府到真定府、析津府到河間府這一帶，想來都有可能。”
小妖點點頭，皺眉道：“隻是不知他們派出幾路人馬，又在哪裏發兵。戚少商說得沒錯，咱們這裏距金人的雲中府近些，怕是首戰了。”
顧惜朝看著小妖，無奈一笑：“也隻有我們還叫雲中府，在金人的地圖上，雲中府十年前就已更名為大同府了。”
小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著顧惜朝一笑：“朝中烏煙瘴氣，皇上多年不理政務，到了如今這個局麵，我們還是要……”說著心中之氣便湧上來，咬了咬牙道：“這一戰若是保不住我大宋，隻怕我們要像遼人一樣，盡數做了亡國奴，到時候妻兒老小、生死榮辱，都交給了金人。可即便保住了，也不過換來朝廷苟且偷安罷了。”
顧惜朝麵沉似水，想了片刻道：“還是要想辦法。朝廷再昏庸無道，我們還是大宋的子民。若是落到金人手裏，隻怕連狗都不如。”說到此處，臉上寒光一閃，冷笑道：“大不了再多一次逼宮罷了，當年□□不過是個武將，最後也黃袍加身。皇上若是不濟，自然有人頂上去。”
小妖瞄了他一眼，笑道：“顧公子想做皇上？”
顧惜朝忍不住笑道：“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拿我開玩笑，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麼。我若不是在你軍中，隻怕連做官也不合適，更不要說做皇上了。”
小妖點頭一笑：“沒錯。你這個人太過孤傲，官場上的套路你明明都懂得，可是不到萬不得已你就偏不去迎合。你啊，這麼多年了還是書生意氣。”
顧惜朝也一笑。
小妖轉了轉眼睛，笑道：“沒準戚少商合適。”
顧惜朝擺了擺手：“他更不合適。亂世中的治世明君，必得是漢高祖唐太宗那樣的人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殺伐決斷，從來都是梟雄，不是英雄。更何況，他骨子裏是個江湖人，不是廟堂人。”
小妖麵色又沉重起來：“隻怕這樣的人物，當今也是難找。”
顧惜朝長歎一聲：“為今之計，走一步看一步吧，先保住邊關這一帶。朝中之事，怕是我們想得再好，也無可奈何。”
小妖點了點頭，兩人又在軍中各處查看一番，直忙到三更天，才各自回帳休息。
到了十一月初一這日，小妖派出的探子和加派的各路人等還是不見蹤影，顧惜朝心急如焚，小妖也慌了神。
又等了兩日，顧惜朝再坐不住，換了身衣服，收拾了隨身之物，想要進金人的地界探探消息。
小妖正要阻攔，忽聽帳外人喊馬嘶，正要去看看，隻見手下一名探子連滾帶爬闖進大帳，渾身是血，上氣不接下氣道：“報……小侯爺，完顏晟派了兩路……西路是完顏宗翰……從雲中府直取太原府。東路……是完顏宗望，從平州進取燕山府，兩路人……準備在京城會師，今早已經出兵了，說是……”說到此處，氣竭力衰，倒地身亡。
顧惜朝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按了按脈，眉頭緊鎖，伸出手幫他合上了眼睛。
小妖心中一酸，抬手示意兩名兵士，將那人抬了出去。
顧惜朝看著小妖，正色道：“是我們出兵的時候了。我想，咱們軍中先派出兩萬人，火速取道太原府，也許還能攔住完顏宗翰。”
小妖點頭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顧惜朝忙攔道：“你留下守住這裏，我一個人帶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