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的廣播聲混著引擎轟鳴聲,像一把鈍刀割裂了沉悶的空氣。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經推出,準備起飛,請您係好......“
雲奕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道袍上的雲紋刺繡,他偏過頭,舷窗外鉛灰色的雲層低垂,雨絲斜斜劃過玻璃,在窗框邊緣凝成細小的水珠,又隨著機身震動簌簌滾落。
機艙頂燈投下慘白的光,將他盤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映出青灰的冷調。
飛機漸漸加速,機頭抬升,失重感驟然襲來。
雲奕猛地繃緊脊背,下意識分腿,紮下馬步。
他不恐高,隻是單純的害怕坐飛機。
師叔乾震道長總拿這事調侃雲奕,說他害怕坐飛機是因為小時候喜歡在山頂打飛機,屬於是因果報應。
真好,道門正宗傳承者卻用佛理服人!
雲奕痛苦的皺緊眉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仿佛疼痛能驅散胸腔裏翻湧的窒息感。
沒辦法,師父乾元道長在南洋論道時意外仙逝,隻能由他這個唯一親傳弟子去接回遺體。
雲奕總不能坐船去南洋吧!
雖然他的確很想這樣做!
臨行前,雲奕特意找師叔求了一卦——坤在上,震在下,七日來複。
這是個中吉卦,雲奕卻有些不安,於是雙手合十祈禱著:“好的不靈壞的靈,好的不靈……”
隔壁座的妖嬈女郎嫌棄的聞聲轉頭,看了眼雲奕後,立即又戴上偽善的崇拜麵具。
雲奕瞥見妖嬈女郎的反應,尷尬的將合十的雙手放下。
“好的不靈……”
雲奕又再度開口,緊張的他絲毫沒察覺自己說反了。
窗外閃過一道雷光,妖嬈女郎趁機偷拍下自己和雲奕的合照。
“加速,起飛。”
斜後方的小男孩扔出紙飛機,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正中雲奕眉心。
雲奕回頭看向後邊。
“大哥哥,能把飛機飛過來給我嗎?“
小男孩童聲清脆如鈴。
雲奕低頭,一隻用嘔吐袋折成的紙飛機正歪在他膝頭。
機翼用鮮紅唇釉塗了個桃心,甜膩的脂粉味混著機艙特有的皮革氣息鑽入鼻腔。
他撿起紙飛機,指腹蹭過機頭尖銳的折痕。
“哈——“
雲奕鬼使神差地朝機頭嗬了兩口氣。
紙飛機脫手的刹那,機艙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在空中詭異地打了個旋後,紙飛機直直墜向過道盡頭,精準的鑽進空姐裹著黑絲的雙腿間。
空姐看了眼紙飛機上的愛心後,紅著臉上下打量著雲奕。
星眼劍眉,模樣清秀,黝黑的長發在頭頂盤了個發髻,更顯英氣十足。
一身雲紋青衫的雲奕雙手合十,一臉抱歉的望著空姐。
空姐心裏顫了一下:“天哪!是天宮集團CEO雲奕!”
雲奕笑著對空姐擺了擺手,指了指斜後方的小男孩。
“睡著的小男孩?睡?是要睡我的意思嗎?”
空姐羞怯的低下了頭,手指手不停的把玩著衣角。
雲奕疑惑的回頭望去,卻見小男孩緊閉的雙眼仿佛在說:“我睡著了,不關我的事!”
二十分鍾過後,飛機到達了巡航高度。
“雲先生.....這是您的飛機。”
空姐微笑著來到雲奕旁邊,恭敬的將寫上自己電話號碼的紙飛機遞給了雲奕。
她聲音發顫,臉色紅潤,近距離打量著雲奕的五官。
雲奕苦笑著看了眼機翼上多出的一長串數字,搖了搖頭。
他是不想被這些俗事纏身的,乾元道長從小就教育他,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也是這個原因,刀法平平的雲奕拳法境界卻出奇的高。
雲奕剛要解釋,機艙突然劇烈顛簸起來。
他緊緊抓住空姐柔嫩的小手,不安的四處張望著。
洗手間前,一名疤臉壯漢如石像般杵在左側洗手間門口,對右側無人的洗手間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