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寂靜的教堂,與複古相襯的鍾擺在鍾表櫃裏悠悠地晃動,鑲嵌在古舊牆壁上的八扇小窗中有七扇都被風吹開,窗戶輕叩著牆壁,灰暗的月光穿過窗戶,射入教堂,在灰白色的地板上映照出一塊塊潔白的光斑,在月光中,彌漫著一股罪惡的氣息。
一個男子,身披著一件白色的連帽大衣,刺著一支玫瑰花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臉龐。他雙手握拳,置於胸前,謙卑地低下頭顱。但奇怪的是,明明有微風順著窗戶襲向他,可是在離他還有幾米的地方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又是他……”
就在教堂的大門外,幾個“虔誠”的僧侶和一些“外人”小心翼翼地趴在大門上,爭著透過門縫看進去,還不時地念叨幾句:
“這聖潔的教堂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一個年輕的僧侶不住地抱怨著,還時不時的用手比劃。
“就是。”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人不滿地咕噥說,“這家夥沒有一天晚上不是在一個人霸占著教堂,隨便扔幾個臭錢就把那些老家夥們打發了。”盡管他說的很正確,但從他嘴裏還是噴出來一股來自心底的惡臭。
一個年長的僧侶好心地勸道:“說說就行了,被他聽見的話你可能就要倒大黴了。”
“可是他也太過分了。”另一個年輕人也加入了這場辯論,他甚於他人,還在對著教堂的大門指手畫腳——他明顯在指裏麵的他。
“噓!”一個人從門那裏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使勁提醒他們閉嘴。
“還不準人說了?”最先開始斥責的年輕僧侶不耐煩地反問說,“真是……嗚哇!”
他突然慘叫一聲,惶恐不安地左顧右盼,就像一個正在酣睡的醉漢突然被人賞了一耳光,而且是那種可以一掌拍碎石頭的大手。
“轟!”
教堂大門轟然大開,可是之前趴在門上偷窺的人早已沒了影子,之前和年輕僧侶交談的幾個人也都裝作路人甲一樣逃之夭夭了。而年輕僧侶還呆立在原地。
被兜帽遮住麵龐的男子每踏出一步,僧侶就退後一步,說來也奇怪,僧侶的雙腿和男子的雙腿之間仿佛有兩根鋼管連著,男子每前進一步,僧侶就會退後一步——而僧侶還在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腿,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那張臭嘴了。
男子把僧侶逼到庭院的花叢中,從兜裏捏出一根銀針——閃閃發亮的銀針映出的光照射在僧侶嚇得慘白的臉上,為他蒙上一層淒異的麵紗。
“別……別………啊!”僧侶向後退著,被圍繞花叢的一圈磚頭絆倒,一屁股坐到花叢裏。
他終於看清了,這個角度下,僧侶終於看到了男子的臉——那是一張清秀的臉,清秀的有些過分了,五官格外精致,就像一個女孩,但是雙眼中射出的紮眼的寒芒格外恐怖。
男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手中的銀針,這種近乎變態的動作和表情讓僧侶顫抖地更厲害,雙腿幾乎要麻痹了,顫栗的雙臂勉強支撐著同樣發顫的身體。
“新來的,你還不知道吧。”男子終於開口了,從口中呼出的寒氣凍結了空氣,“我是一個間諜誒,一個天下第一的,一個最強的間諜。”
僧侶拚命的點頭,嘴裏不間斷地念著“是!是!”
“而且你應該知道中國有句老話……”男子的眼神中是對獵物的戲謔,“我記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不要,我隻是嘴賤!饒了我吧!”僧侶幾乎要哭出來了,渾身顫抖的幅度越發的加大,指甲也深深嵌進泥土。
男子將手抬高,冰冷的雙眼已經刺中了僧侶隱藏在袖中的手腕,那一根正在不斷跳動的,充滿血液的管道……
“不說就死吧。”
男子說完,將手一抽並猛地刺過去,銀針映出的刺眼的寒光轉瞬即逝,虛幻的微光使得僧侶所看到的在那一刹那仿佛是夢境,顫抖在一瞬間停下了……
“那裏!”男子心說,微彎下腰,眼睛透過腋下看到一顆黑色的正在急速飛刺而來的物體,直衝僧侶的銀針被他反手一彈,直直地刺向那顆——漆黑的子彈。
耀眼的銀光再次閃起,隨即消失,那顆子彈也在光芒消失的一瞬被攔腰刺穿,軟綿綿地落到塵土中,在倔強地翻了幾個滾後,還是無力的停了下來。
“哢!”
男子剛想起身,頓覺後腦勺盯著一個略帶餘溫但仍舊釋出寒氣的槍口,上膛的聲音早已警告了他,
“別動。”
似乎有些不滿的聲音響起,除此之外還有無論如何都要爆發的憤怒,以及對“欲先殺而後快之”這樣令其自己都感覺罪惡的想法的壓抑——可憐的是這種罪惡感來自一個更扭曲的情感。
“和以前一樣美味的香……”
男子對於頂著自己腦袋的槍口以及蓄勢待發的子彈沒有絲毫的恐懼——即使他對這把槍的性能心知肚明,也明白迄今為止被這把槍頂過的人幾乎沒有能夠活著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