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社會觀和曆史觀(1 / 3)

新陳代謝,陳腐朽敗者無時不在天然淘汰之途,與新鮮活潑者以空間之位置及時間之生命。人身遵新陳代謝之道則健康,陳腐朽敗之細胞充塞人身則人身死;社會遵新陳代謝之道則隆盛,陳腐朽敗之分子充塞社會則社會亡。

摘自陳獨秀《敬告青年》《新青年》1卷1號1915年9月

今日莊嚴燦爛之歐洲,何自而來乎?曰,革命之賜也。歐語所謂革命者,為革故更新之義,與中土所謂朝代鼎革,絕不相類;故自文藝複興以來,政治界有革命,宗教界亦有革命,倫理道德亦有革命,文藝複興亦莫不有革命,莫不因革命而新興而進化。近代歐洲文明史,直可謂之革命史。故曰,今日莊嚴燦爛之歐洲,乃革命之賜也。

摘自陳獨秀《文學革命論》《新青年》2卷6號1917年2月

真正的解放,不是央求人家“網開三麵”,把我們解放出來,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抗拒衝決,使他們不得不任我們自己解放自己;不是仰賴那權威的恩典,給我們把頭上的鐵鎖解開,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把他打破,從那黑暗的牢獄中,打出一道光明來。

摘自李大釗《真正的解放》《每周評論》第30號1919年7月

儒者尚法治,獨推王船山。案其言預定奕世之規,置天子於有無之外,以虛靜統天下。遠西虛君共和之治,此先發之矣,值世綱密,微辭以見意,思深哉。船山固東方之孟德斯鳩也。黃宗羲明夷待訪錄,非其倫已。

摘自熊十力《心書》(1918年)《熊十力論著集之一》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23頁

“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為乎?”一句話,尤其好。我們可以從這裏透徹的悟到,人類的文化和福利,是一層一層堆積來的,群眾是不滅的,不滅的群眾力量,可以戰勝一切自然界的。……我們想像人生,總應當從愚公的精神。我的人生觀念就是“愚公移山論”。簡截說罷,人類的進化,恰合了愚公的辦法。人類所以能據有現在的文化和福利,都因為從古以來的人類,不知不覺地慢慢移山上的石頭土塊;人類不滅,因而漸漸平下去了。

摘自傅斯年《人生問題發端》《新潮》第1卷第1號1919年1月

文化並非別的,乃是人類生活的樣法。那麼,我們觀察這個問題,如果將生活看透,對於生活的樣法即文化,自然可以分曉了。但是在這裏還要有一句聲明:文化與文明有別。所謂文明是我們在生活中的成績品,——譬如中國所製造的器皿和中國的政治製度等都是中國文明的一部分。生活中呆實的製作品算是文明,生活上抽象的樣法是文化。不過文化與文明也可以說是一個東西的兩方麵,如一種政治製度亦可說是一民族的製作品——文明,亦可以說是一民族生活的樣法,——文化。

摘自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1921年)《中國現代哲學原著選》複旦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96頁

個性、社會性要同時發展才成,如說個性伸展然後社會性發達,實在沒有這樣的事。所以謂個性伸展即指社會組織的不失個性,而所謂社會性發達亦即指個性不失的社會組織。

摘自梁漱溟《東西文化及其哲學》(1921年)《梁漱溟全集》山東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卷第367頁

宇宙間曾無不受社會性之影響束縛而能超然存在的個人,亦曾無不藉個性之繅演推蕩而能塊然具存的社會。而兩者之間,互相矛盾、互相妨礙之現象,亦所恒有。……據吾儕所信,宇宙進化之軌則,全由各個人常出其活的心力,改造其所欲至之環境,然後生活於自己所造的環境之下。儒家所謂“欲立立人,欲達達人”,“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全屬此旨,為合理的生活,毫無所疑。墨、法兩家之主張,以機械的整齊個人,使同冶一爐,同鑄一型,結果至個性盡被社會性吞滅,此吾儕所斷然不能讚同者也。

摘自梁啟超《〈先秦政治思想史〉緒論》(1922年)《梁啟超哲學思想論文選》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406頁

我以為曆史現象可以確認為進化者有二:一,人類平等及人類一體的觀念,的確一天比一天認得真切,而且事實上確也著著向上進行。二,世界各部分人類心能所開拓出來的“文化共業”,永遠不會失掉,所以我們積儲的遺產,的確一天比一天擴大。

摘自梁啟超《研究文化史的幾個重要問題》(1923年)《梁啟超哲學思想論文選》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443頁

所謂個人與社會者;重社會則輕個人之發展,重個人則害社會之公益,此古今最不易解決之問題也。世間本無離社會之個人,亦無離個人之社會。故千人社會雲者,不過為學問研究之便利計,而乃設此對待名詞耳。此問題之所以發生者,在法製與財產之關係上尤重。

摘自張君勱《人生觀》《清華周刊》第272期1923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