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番外之三(1 / 2)

淳道二十三年,冬。

譚能武是譚家老大,下頭有個弟弟叫能文。本來兩人的名字並不是這樣,老大叫能文,老二叫能武,結果老大骨骼清奇,對武學有著狂熱的喜愛,因此便強行和弟弟換了名字,改叫能武。

譚能武對仕途經濟之類不感興趣,也不曾娶妻,自小醉心武學,長大後更是天南地北地闖蕩,若是遇到絕佳的練武之地,便多停留一陣。

這幾年,他來到遼東。北地苦寒,地廣人稀,於普通人說,太過冷清,於習武之人,少幾分喧囂,正有利於修煉。譚能武在一處山崖之下找到個溫泉,泡在溫泉裏打坐了幾次,試用感覺十分不錯。

這一日深夜,他打坐完畢,剛要休息,忽聽到外麵撲通一聲悶響。他心生詫異,舉著火把走出去石洞,看到洞口躺著一個小孩兒。

借著火光,可以看出小孩兒渾身是血,受了重傷。譚能武在小孩兒鼻端探了探,隻餘一絲微弱的氣息,怕是活不了了。

這小孩兒太過可憐,譚能武把他弄進石洞,抱著一線希望進行救治。他身上帶著特製的金瘡藥,仔細幫小孩兒包紮好了傷口。

那受傷的小孩兒一直未醒,天快亮時,又發起燒來。

譚能武不忍心看著好好一個孩子這樣死去,立刻動身,帶著孩子離開崖底。他找到了人煙處,抓了些療傷的藥材,煎了給這孩子喝下去。

他留了個心眼。這小孩兒身上的刀傷一看就是高手所為,孩子估計是被可怕的仇家盯上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譚能武一直低調行事,想盡辦法掩蓋孩子的行跡。

過了三天,那孩子的燒退了,氣息也穩下來,總算撿回來一條命。又過了幾天,他終於醒了。

譚能武搬了小板凳坐在孩子身旁,問起了他的身世。

小孩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原來是個啞巴。譚能武更覺他可憐了,問道,“會寫字嗎?”

小孩點了點頭。

於是譚能武找來紙筆,“我問你寫。”

小孩兒認真提起筆來。

“你叫什麼?”

小孩兒提著筆,思考了一會兒,最後迷茫地抬頭看譚能武,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不能說?”譚能武問道,這也可以理解,有仇家的人都怕自己名字泄露。他安慰他,“你放心,我是好人,我救了你。”

小孩兒提筆寫道:謝謝你。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胡扯,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除非是失……”譚能武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他看著小孩兒,問道,“你可還記得過去的事?自己是什麼人、從哪裏來、被誰追殺、為什麼掉下山崖?”

小孩兒又認真想起來,他大病初愈,本來就體力不濟,想了好一會兒想不明白,一著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這小孩兒再次醒來時,他們已經待在了南下的馬車上。

譚能武覺得這孩子大概是掉下山崖時磕到了腦袋,所以給撞得失憶了。也可能同時撞得啞巴了,因為他看著孩子十分聰慧,耳朵也沒問題。

兩人這一行走了一千多裏,一直到濟南府,譚能武的家鄉。譚家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譚能文現下繼承家業,管著家中商鋪。

老譚家這一支隻有譚能武譚能文兄弟二人,其他親戚都隔得太遠,並不親厚。譚家老大一心向武,並未娶妻生子,老二譚能文倒是娶了妻,隻不過夫人早亡,膝下隻餘一個幼女,喚作譚鈴音,今年才十歲不到。他後來又納了兩房妾,均未生下孩子。

譚能文覺得大概是命中注定,譚氏這一支怕是要絕後了。

沒有兒子,譚能文隻好把女兒當兒子養,聊勝於無。因此自小不止教她琴棋書畫,也教些經史子集,還有經商算賬的本事,以期她以後可以招個女婿,撐起譚家。

當然了,女兒終究不是帶把兒的。

現在,大哥送來了一個帶把兒的。

譚能文很喜歡他大哥撿回來的這個孩子,雖然是個啞巴,但是很乖巧懂事。他仔細考了這個孩子,發現小孩兒很聰明。因此當下便認了這個孩子為義子。

有這樣一個義子盡孝,譚能文也可以安慰自己馬馬虎虎算是兒女雙全了。

譚鈴音自小被充作男兒養,性格大方爽快,又是個自來熟,才一天就跟這弟弟混熟了。她見弟弟眉目清朗,眼似辰星,因此便幫他取了個名字:譚清辰。

一家人都誇譚鈴音有品位,譚清辰也笑著接受了新名字。

譚能文好奇清辰的身世,問譚能武,可是譚能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清辰是被仇家追殺,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他撿到了。譚能文一時有些擔心惹上禍事,可又舍不得把這樣好的一個孩子送走。這樣過了些日子,不見有人找上門來,他便踏踏實實地養著這個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