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自當是十分心滿意足。
變回謝七回到店內，有生以來第一次麵對那雜亂無章的貨倉時，還覺著尤為神清氣爽。一口氣將貨物統統給點了一遍，晚上還提前給夥計們發了足足的薪餉。就連對著小蒲子，甚至還時常純良無害地傻笑，嚇得他一直脊梁骨挺得筆直，哆哆嗦嗦苦不堪言。
我思索著，這小子莫不會以為我看上他了吧？
終於他再也按耐不住，撇著嘴將發來的薪餉全數上繳，囁喏道：“老板，這個月的薪餉……”
我挑眉道：“做什麼，替我省錢？”
“我終究是瞞不過老板您的，還是趁早乖點好。”
“說得對……不對，你瞞了我什麼？”
我懷疑地端看著他苦著臉半日，才說道：“小王爺其實來找過您，我都替您給擋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先前還覺著奇怪，這幾日他為何都不來煩我，不過樂得清閑呢。原來是被小蒲子給渾騙過去了。
這便笑道：“這越發奇了，你擋他做什麼？還怕我治不了他怕了他不成？”
小蒲子聽罷，神色卻變得嚴肅起來。叫近旁的閑人都散去，才拉我正經說話一番。
“如今京城的形勢，動蕩得緊。蒲邵跟了您這麼多年，你什麼也沒虧待過我，我自然也要為您賣命。您就算將我的薪餉全數收走，我也沒一句二話。不過謝七爺您聽我一句勸，世人皆道，錦上添花有，雪中送炭無。這淵王也好，賢王也罷，從今以後咱們還是遠著些罷！”
“算了吧，你那些錢，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我細想一通，才又問他道：“那按你這麼說，咱們要親太子而遠賢王嘍？”
他又點頭道：“王爺還是那幾個王爺，將來這天下無論誰得了去，錢是一樣賺嘛。咱們是商人，就要守商人的本分。何苦被慶小王爺他們拖累呢？這官中的事，能少摻和就少摻和。照我說，太子跟齊王那邊我們也別怠慢；淵王那邊，反正他也不待見咱們，實在不行就躲著唄。總之小王爺，是千萬不能近的了。”
我頓覺心裏亂糟糟的，十分不是滋味。
當年我謝七不過一界小商戶，初來乍到，什麼樣的眼色沒見識過。而小王爺的父親——已故去的賢王卻並沒看輕我，相反地，謝七能夠位及皇商也少不了賢王的支持。他於我，也算有知遇之恩。
如今□□分權奪勢，太子突然失蹤，京城裏自然就有許多不利於淵王和慶王的流言。果然皇家無親厚，侯門深似海，能除掉一個是一個麼？
見我臉色愈發沉了下來，蒲邵便也沒有再說。
第二日一早，我便力排非議，親自領著蒲邵去慶王府登門拜見。
許久沒有敲響過那獅環門扣，就連何老應門而開，看見門外站的是我，都不禁大為詫異。
“謝……謝公子！”
我頷首，空氣瞬而凝重冰霜。用下巴輕輕一勾，“你家王爺呢？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