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太常寺內。
“皇上宣童少卿覲見。”
童慶正倚在太師椅上,往嘴裏扔花生米。聽到這消息,忙翻身站定,差點被噎到。祝寺澹遞來一杯熱茶,童慶看都不看一眼吞下,卻被燙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祝寺澹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子賀,皇上這麼久才傳你一次,怕不是忘了你吧。”
於是一顆花生米砸向了祝寺澹的腦門。
祝寺澹,年十九,太常寺丞,比童子賀童少卿低了半階。二人與皇帝年紀相仿,又從小熟識,平日私下相處,從不拘禮數。
童慶眯眼想了一會兒,自己坐上太常寺少卿這位子半年來,行事中規中矩。皇上此番傳喚,想必吉大於凶,於是放心地彈了彈朝服的浮塵,大步走了出去。
一炷香後,童慶陰著臉踱回太常寺。祝寺澹見他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想來又是皇帝給他出了點難題,於是並不停下手上活計,不予過問。
“寺澹,令妹,可曾及笄?”
“不曾。”
“令妹,可有意中之人?”
“木有。”
……
“令妹,仍刁蠻任性?”
“……童子賀!”祝寺澹扔下手中的筆,直視童慶滿懷期待的眼神,“這與你何幹?”
童慶重躺回太師椅,長籲一口氣。
“寺澹,皇上指婚了。”
“你?玉蓉?”
祝寺澹覺得世界顛覆了。
祝玉蓉,已故鎮南大將軍端親王與承定公主之女,有兄祝寺澹。年未及笄,刁蠻任性非同小可。
承定公主賞識太常寺童少卿已有時日,念童慶年已十八,尚未婚配,便示意皇上,封玉蓉為端玉郡主,指婚太常寺少卿童慶。
童慶,禦史大夫童義蕭之子。童家世代公忠體國,清廉為官。
承定公主堅持、皇帝禦賜的婚事,對童家而言又是貼金一層。童老爺得知消息後容光煥發,逢人便說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將迎娶端玉郡主。童慶隻得站在一旁作揖回禮賠笑,啞巴吃黃連一般。
隔日,早朝過後童慶換了朝服,溜去城西長南苑。
本朝好男風者並不罕見,這長南苑的小倌兒又是帝都最出名的,個個身懷絕技,或能歌,或好舞,或體柔,或媚骨……總之是官宦子弟銷金取樂的好去處。
話說這童慶天生一副好皮囊,出手闊綽大方,平日舉動又頗有幾分風流瀟灑。來長南苑隻是因為不喜女人身上俗氣的脂粉,並不曾與哪位小倌兒有肌膚之親。
龜公笑臉盈盈:“童大人,樓上請……”
童慶摸出真銀兩錠,往龜公手裏一塞,耳語道:“找個最善琴藝的,再拿兩壇陳年女兒紅。若歌不美,酒不醇,人不醉……”
“哎喲童大人,您就瞧好吧。昨日剛從師下山的晴慕公子,琴藝精湛,歌喉動聽,二八年華,決不會讓您失望!天字一號房,您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