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想象(1)(1 / 3)

既然我已說明什麼是心靈的本性,以及它是由什麼東西構成,它如何與身體結合而一起生長壯大,以及如何當從身體被撕開的時候,心靈就歸回為它原初的物體,現在,我要來開始一個論證,一個與這些問題極有關係的事實:有我們稱為物的肖像者存在著,這些東西像從物的外表剝出來的薄膜,它們在空中來來往往飛動著,恐嚇我們的心智的正就是它們,它們在我們醒著或睡著時碰上我們,於是我們就常常看見形貌可驚的東西,和已經被剝奪了陽光的人的肖像,它們常常驚動了我們,當我們正在酣睡的時候;——有時竟使我們以為有靈魂從地獄逃出來,或者以為有鬼在活人中間到處飄蕩,或者以為我們在死後還會留下些什麼,當身體和心靈已被一起毀壞,而各各散歸為它們自己的原初物體的時候。

摘自(古羅馬)盧克萊修《物性論》Ⅳ

幻想呀!你有時把我們周圍的外物奪去,雖然有一千個喇叭向我們吹響也聽不見,誰給你這種“無中生有”的能力呢?這是一種天上的光激動你的,這種光或是在天上自然形成或是神意賦予,由神意遣送下來的。

摘自(意大利)但丁《神曲·煉獄》ⅩⅤⅡ

至於我呢,我將接近我所有的心願之終點,我自當完成我欲望上的最高努力。貝拉向我做了一個手勢,又微笑一下,表示我應當向上仰望,但是我早已準備了這種姿態;因為我的眼力逐漸專注,透入了那高光逐漸深刻,此高光的本身就是真理。此後我所見的完全不能用語言表述;舌頭既不能描繪,記憶力也就不能負此重任了。

當有人在夢中看見許多事物,醒後便不能記憶,所能說的隻是苦樂之感,其它景象則不可複現於心中。我也是如此:所有當時我見到的景象都消滅了,我心中隻存在著由那景象所生的快慰罷了。像冰雪在陽光下消融;像西比娜寫在樹葉上的預言被風吹散。

至高無上的光呀!你超出於人類思想之外,你把曾經啟示我的再賜一些回光在我的記憶裏罷;你使我的舌頭有足夠的能力,至少轉述你光耀的一粒火星,以之遺留後來的人罷;因為,假使我的記憶中複現一些事物,我的詩句中再聞一些回聲,他們更加可以明了你的勝利。

摘自(意大利)但丁《神曲·天堂》ⅩⅩⅩⅢ,46

就心靈而言,如果你不用某種能束縛並限製它的確定對象去占據它,它就會陷入混亂,把你拋入那想象的雲霧之中。……在這種不安之中心靈甚至可以導致任何一種瘋狂的幻想。

摘自(法國)蒙台涅《散文集》Ⅰ,8

誰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僅僅因為想象力而發了瘋病?

摘自(法國)蒙台涅《散文集》Ⅱ,12

霍羅福尼斯此乃小技,何足道哉?為詩之訣者有氣、有勢、有情、有韻、有起、有承、有轉、有合,體之於心,厚之以慮,發之以時。此雖別才,得來亦屬不易,聊堪自怡而已。

摘自(英國)莎士比亞《愛的徒勞》Ⅳ,ii

忒修斯強烈的想象往往具有這種本領,隻要領路到一些快樂,就會相信那種快樂的背後有一個賜予的人;夜間一轉到恐懼的念頭,一株灌木一下子便會變成一頭熊。

摘自(英國)莎士比亞《仲夏夜之夢》Ⅴ,v

告訴我幻想生長在何方?是在腦海?還是在心房?它怎樣發生?它怎樣成長?回答我,回答我。

幻想的火在眼睛裏點亮,凝視是幻想的滋養,它的搖籃便是它的墳堂。

讓我們把幻想的喪鍾鳴響,叮口當!叮口當!

摘自(英國)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Ⅲ,ii

致辭者啊!光芒萬丈的繆斯女神呀,你登上了無比輝煌的幻想的天堂:拿整個王國當作舞台,叫帝王們充任演員,讓君主們瞪眼瞧著那偉大的場景!——隻有這樣,那威武的亨利,才像他本人,才具備著戰神的氣概,在他的腳後跟,“饑饉”、“利劍”和“烈火”像是套上皮帶的獵狗一樣,蹲伏著,隻等待一聲命令。可是,在座的諸君,請原諒吧!像咱們這樣低微的小人物,居然在這幾塊破板搭成的戲台上,也搬演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跡。難道說,這麼一個“鬥雞場”容得下法蘭西的萬裏江山?難道我們這個木頭的圓框子裏塞得進那麼多將士?——隻消他們把頭盔晃一晃,管叫阿金庫爾法國北部的一個村落,亨利五世大敗法軍於此。的空氣都跟著震蕩!請原諒吧!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圓圈兒,湊在數字的末尾,就可以變成個一百萬;那麼,就讓我們憑這點渺小的作用,來激發你們龐大的想象力吧。就算在這團團一圈的牆壁內包圍了兩個強大的王國:國境和國境(一片緊接的高地),卻叫驚濤駭浪(一道海峽)從中間一隔兩段。發揮你們的想象力,來彌補我們的貧乏吧——一個人,把他分身為一千個,組成了一支幻想的大軍。我們提到馬兒,眼前就仿佛真有萬馬奔騰,卷起了半天塵土。把我們的帝王裝扮得像個樣兒,這也全靠你們的想象幫忙了;憑著那想象力,把他們搬東移西,在時間裏飛躍,叫多少年代的事跡都擠在一個時辰裏。就為了這個使命,請允許我在這個史劇麵前,做個致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