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單手扣在腦後,將左腿的褲管擼至大腿處,拿裙子一蓋,將那段光潔的小腿一伸,在師傅詫異的目光中,又將衣服領子向下拽了拽,半露香肩,拿了個自覺最國色天香的微笑,說:“劉碧,畫吧!”
師傅拿筆的手抖了抖,眼皮跳了跳,好歹是接著硯台的,這要掉到那紙上,我是真心疼。我心中頗自得,瞧,被我的美貌震懾了吧?
師傅將筆往硯台上一擱,看著我。我說:“怎麼著?太過豔*情了,你畫不來?”
他歎了口氣說:“哎,你這是嫩黃瓜刷了層老漆呀,樣樣都像模似樣,怎的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我心下很是頹然。師傅這意思,相當明顯啊,說的就是,我不是撩人那塊料呀!我有些置氣地咬牙說:“那是因為我穿得太多,顯不出身段兒來。脫些,脫些就好了。”於是瑟瑟褪起裙底的長褲來,邊脫還邊說:“劍萍替我選的這裏褲太寬大,完全看不出我纖細的姿貌來。”
我極大膽地將輕衣紗裙又向上撩了兩分,兩條腿露得多些,為了個嫵媚多姿的名頭,我也認了。司徒恩和阿水可以笑我沒有半點兒女子樣兒,可師傅卻不能,我就是拚了也要駁回這成麵子。
我師傅冷颼颼地站著看我,咬牙與我說:“你平日與我都是這樣?”
我一愣,扶了扶頭,心想,這師傅不會又幡然醒悟對我太好了吧?我白著臉顫聲說:“師傅,你今天不大一樣,對我這樣好,我的膽子也就壯了起來。你不是說要畫春睡圖的嗎?我想,總得畫個有模有樣、風情萬種的不是?不然,我們還是畫日常的吧。”說著我又去撿被我丟到腳邊兒的裏褲。
師傅卻又展顏笑了,拿起筆說:“罷了罷了,這樣挺好。日常的樣子多是無趣,日日看著還用掛在牆上?要的就是個不尋常。”我傻傻看著喜滋滋的師傅,這樣的師傅,好是好,怎麼沒個準譜?喜怒無常的,我的小心肝,現下雖是不疼了,卻給他嚇得忽忽悠悠的。
師傅的筆提起來卻遲遲沒有落下,我歪頭問他:“是我脫的不夠,那將裏衣也脫了?”他的臉皮僵了僵,說:“你再脫就不剩什麼了。”然後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古怪,哪裏不對,下了筆也必是一篇敗筆。”
我訥訥坐在那兒,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覺得腿上有些涼意。便抱著腿說:“劉碧呀,不然就別畫了,你找些什麼玩兒的給我吧,我好是無聊呢。”
師傅卻眼睛一亮,雪衣翩然,從袖間竟飛出許多亮晶晶的小點點。呀!竟是螢火蟲!
師傅順勢將燭火調暗,屋子裏頃刻點點微光,照得人心癢。我仰著頭,望往點點繁星般的螢光,也不顧自己穿得少,將身子探出床去,在空中揮舞著手臂,將那些螢火蟲一個個攏入手中,從指縫中看著它們的光,再放飛,再攏入……玩兒得有些忘我。全然不知師傅已經提筆畫了起來。
玩了一會兒,忽覺屋內燈光大亮,我想這些蟲兒大概也玩兒得累了,就伸手放它們離去,再未去逗弄它們。
轉頭去看師傅,師傅在桌前笑意盈盈地看我,說:“快來看看,我畫的你。”
我聞言跑將去,看那畫作,很是愣了愣,畫上一道微暗的身影,整個人似蒙起了一道金邊一樣,隱隱中一個少女,衣衫半褪,雙腿修長旁坐,笑靨如花,雙手聚攏含光,眼睛調皮地看向手心,口中似乎還在喃喃自語的樣子,頗為喜氣自得。
“可好?”他頗自傲地望著我問。
我撅著嘴說:“多了幾分青春,卻少了幾分春情。白脫了那麼多了。”
他手拿著筆在我的臉上輕點了一下,說:“你真是個呆瓜。這幅畫作要是賣去給那些市井上的登徒子,定是千金難求,就是這樣不經意間的春情才最是了然。比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怎麼看不大真切我的臉呢,隻那胸*脯和腿倒畫得仔細。”我嘴上還是不太饒人,心裏卻已是極喜歡這幅畫了。
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臉:“我要畫得真切,以後你會怨我將你畫醜了的。不過這副身板兒倒還不錯,我就多畫了幾筆。”
我歡喜地搖頭晃腦著說:“不過也還不錯,真可謂‘夜來美色蕩漾,引來銀蟲入帳’啊!”說完忽覺自己太過放肆,必將引得師傅生氣,於是一身擔心地看他,不成想他卻噗嗤樂了,說:“還是滿嘴混話,丁點兒也沒改。”奇了,我師傅生氣的點我愈來愈捉不著了。
說了“夜來”一詞,我才想到,怎麼我來了這麼許久,天還大亮著啊?按我又玩又折騰的時辰,天早該黑了呀。
於是,抬頭問師傅:“劉碧,怎麼我們都呆了這麼許久了,天還是大亮著的?你家這裏天黑得這麼晚?”
他眼睛直直看著我,淡淡道:“你心也忒細。確實晚,一會兒,一會兒就黑了。”
我磨著師傅想要那張小金弓,師傅看著我說:“要是真的,給了你也無妨,那是我父……親在我幼時送我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