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穩了穩腳步,好奇地轉過臉去:“天帝爺,您還有什麼事兒嗎?”
天帝麵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高深地說:“七公主,你先莫要著急,在天庭多住幾天再走不遲。”
我瞟了祈映一眼,心想你們天庭都這麼留人的?留個客客套一番都天帝自己來?
祈映臉色微繃:“皇兄,你這是何意?我和赤燭的婚事將近,赤燭必是要回去準備一番的,哪有那麼多工夫在這兒閑呆?”
這祈映平素裏頂溫和頂好講話,沒想到也有這樣的時候。經他這麼一提醒,我也恍過神來,在一旁腆臉笑著:“是啊,天帝爺爺……哥哥,我回青丘還有好多事情要準備,真是沒有那麼多時日在這兒呆著,我和祈映一起,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說這話的時候,我還適時低了低頭,裝了裝羞澀。
素楣在一旁看見我和祈映貼得極近極親熱,恨得咬牙切齒,再沒有以往裝腔作勢的柔弱樣子,衝著我吼道:“你這個□□的女人!你敢說你腹中的是映哥哥的麟兒?你和別人暗中勾搭,卻要映哥哥給你背下這個黑鍋,做個白給的爹!”
我聽到了她的話很是怔了一怔,我想此時的我臉色定是很難看,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我實在說不出謊言來騙人,可我若不騙人,定是走不出這天庭了。現在隻希望,天帝並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才好。
天帝眼眸中閃著寒意,令人牙酸地冷笑道:“七公主,我聽人說,你這孩子的爹,不是我皇弟,而是……魔王碧尤。你怎麼說?”
我心下忍不住驚駭,天帝在樹蔭底下平靜地看著我,靜靜地等我發話,樹影投在他的臉上,陰沉沉一片。
我輕聲說:“天帝爺,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任您的弟弟?”
天帝冷笑一聲:“我可以理解為,你說這孩子是祈映的?”
這是我記憶中跟如此大的人物說話最平心靜氣的一次,不懼怕、不流氣,我說:“這話,你問我?我說是祈映的如何,不是祈映的又如何?”
天帝的眼眸中一陣黑雲暗湧:“祈映是我的弟弟,我自然相信他。他若說這孩子是他的,我自是相信。”
他嘲諷地看我一眼:“既是他樂意,孩子是不是祈映的倒都不打緊,但,據我得知的消息,這孩子還涉及到個舉足輕重的人,那就不是我皇弟和我兩個人的事了,你說是吧?”
他問的是我,看的卻是祈映。
我不知如何是好,裝出哭笑不得的樣子,扶著頭坐在邊兒上的一塊青石上,半真半假地對著祈映說:“看來,我們倆的婚事倒是波折不斷呢!”
祈映依然是那副淡雲流水的樣子,我卻感覺他在我身前的身子繃得厲害:“皇兄,你聽誰起的謠,說說看?誰比你的弟弟更值得信。”
天帝也不惱,隻一徑對著祈映說:“誰說的不重要,一驗便成。微允,來!”
哈,這天帝準備得倒是齊全,看來早就在這兒等著我了。微允走上前來,看了看我的臉色,馬上又低下頭去,一邊應著天帝:“是,微臣在。”
“是不是魔胎,一探便知。微允,你給七公主把把脈!”說著,天帝爺就站在陰影裏陰陰對著我笑。
微允站在我身前,眼神和動作波瀾不驚,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他會幫我,還是幫天帝。他就站在那兒,對我說:“公主,讓下官給您探探脈相可好?”
哎,天意啊,我坐在石頭上,一瞬間渾身全沒了力氣,擦了擦眼睛,將手一伸:“既是這樣,那來吧,診一診也好,看看我這胎懷的穩不穩?”
微允將手搭在我的腕上片刻,看了看我的臉——我想我的臉已經沒什麼血色了,又偏頭認真低下頭去思索。時間久的我都想對著他喊“是死是活給個痛快吧”了,他將手撤了回去,低頭回稟天帝:“微臣看好了。”
我覺得在場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當然也包括起事兒的天帝爺。
微允還是來時的那副死樣子:“回稟天帝,七公主所懷的是仙胎,兩月有餘,七公主歲數小,平時又愛動,王爺功法高強,故這胎根基牢固,但七公主也需好好養著,畢竟是頭胎,且月份兒有些小,公主還是需多加小心才是!”
“不可能!我明明聽到她親口說的,這是魔王碧尤的孩子!”旁邊的素楣瞬間變得歇斯底裏,麵目猙獰。她的手指頭直直指在我麵前,多虧她離我遠些,近的話估計她會把我的眼珠子一下子戳瞎掉!
嗯,這微允確是個可交的朋友,碧尤倒是沒看錯。
我心底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麵兒上卻沒有露出一分一毫,又撫了撫頭,歎了口氣,也不看天帝和海棠花,隻回頭七分無奈三分有氣無力地對著祈映說:“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去就是你們兄弟……還有你和你的小海棠的事兒了。我得回青丘了,我爹娘還等著我呢。搞明白了去找我,若是搞不明白,也要通知我一聲,我好叫他們將準備的婚事停了,別你這兒的人都還沒擺平,就生拉硬扯地要將我娶進門,我怎好壞了你們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