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得可真清楚。”章毓斜了他一眼。
趙之睿趕緊投降,“我不過以前在鹿城時聽人說起過,這和我可沒一點關係。”
“你既然這麼有本事,為何不出手阻止呢?”章毓道。
趙之睿歎氣,“隻要人在紅塵,這種事就免不了,你阻止得了一時,阻止不了全部,何況要解決一件事,可不是出手一次就夠了,燒香要燒到底,送佛要送到西,半途而廢又有什麼用,可誰又能護著誰一輩子呢?現在你是不是想隻要除了錢三就好了,可你怎麼知道錢三死了這事就結束了呢?也許捅了馬蜂窩呢,也許會禍害更多無辜的人呢?莫非你還想把天下所有的官員都除掉不成?”
“那現在怎麼辦,難道隻能看著柳家母女兩個被迫離開鹿城嗎?”章毓道。
趙之睿站直身體,“人活一世,靠人無用,隻能靠己,他們離開鹿城也未嚐不是一種好的對策。”
章毓垂頭喪氣,“這修了半天道,又有何用?”
“怎麼沒用?誰都不是隨心所欲的,但你至少可以保護自己,並且在能力所及之處幫助別人。”趙之睿攬住她的肩,“不要喪氣,你不是還想知道錢洴想幹什麼嗎?也許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
“對,錢三我暫時拿他沒辦法,錢洴應該就沒關係吧。”章毓又振作起來,“我們先去找陳家嫂子聊一聊。”
章毓雖然是外來人,但當日失火之時,她是半夜裏來出手相助的,所以陳家嫂子對這個借住在柳家的黑衣姑娘很有好感。
“你是問那個騎馬的人來幹什麼,他是見我家被燒了,想要讓我們賣房子。”陳家嫂子撇了撇嘴,“想要買人家的房子,可是出的價錢低的嚇死人,我就是誠心要賣房子,也不會賣給他啊,也不知道他是幫誰來說的。”
“婦道人家又胡說,誰說要賣房子了。”陳家漢子接過話來,“我無論如何也不賣,不過……”他說著看著黑漆漆的牆麵忽然又不說話了,停了片刻才繼續道,“外上要關好門,睡覺前留個心眼,別一天到晚睡得像死豬一樣,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的語氣忽然嚴厲起來。
“胡說什麼,大妹子讓你笑話啦,這人今天象見了鬼,無端發火,昨夜燒了屋子都沒見這樣,真是……”她絮絮叨叨的就去幹活了。
離開陳家,章毓走在凹凸不平的青石路上,“錢洴來買陳家的房子,陳家拒絕;錢洴也想買窮書生的房子,窮書生也拒絕,剛才柳家老夫人也說有人要買她們家的房子,但看來她們本來也不願賣。他們都不賣房子,昨天半夜陳家房子就起了火,趙之睿,你說,這一切不都和房子有關嗎?錢洴想要幹什麼?他要那麼多破房子幹什麼?就是燒了的房子也要,可見不是為了房子本身。聽那日錢三和錢洴的對話,我本來以為錢洴隻是想要讓杜晟離開玉石街,是為了讓柳葉死心,可以心甘情願跟了錢三,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說得有理,但我也想不出錢洴為何要來購置這玉石街的房子,難道這地下有寶不成?”趙之睿摸了摸下巴。
“不,不是地下有寶,這玉石街本身就是一個寶。”章毓抬眼看去,這條破敗的街道,卻是占據了鹿城的中心地帶,和它相鄰的就是鹿城最繁華的街道,商家日進鬥金財源廣進,隨著發展,漸漸地方就不夠了,隻能向外拓展延伸,這樣一來,最好的地方無疑就是玉石街。但玉石街這麼好的地段,卻被一群“刁民”霸占了,而且他們還不肯離開,有人不願在低廉的賣價下離開,有人壓根不想離開。
“這事背後之人定是錢三,他讓錢洴打頭陣,低價收購玉石街的房產,所以錢洴才會特意到杜晟家讓他留客,隻是為了在同窗麵前羞辱他,最後激他賣了家業。他對付陳家的法子就是半夜縱火,為了不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不敢傷人性命,今天過來是一邊好心一邊恐嚇,逼迫人家賣房子。至於柳葉家,我估計一旦柳葉進了錢三的家門,這房產就是嫁妝了,多好的主意,又是美人又是錢財,一箭雙雕,不費吹灰之力。這真是一幫黑心的混蛋,不教訓他們一下天理難容哪。”章毓越說越氣,白瓷一般的臉怒氣蒸騰,手指敲在牆壁上差點戳出幾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