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的三峰山正峰頂,兩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正對麵而立,一人廣袖白衣,盤發於冠,一人紫衣華服,烏發如瀑,不同的麵容,卻是同樣的修長挺拔,天人之姿。
趙之睿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會站在這裏,顧容亭也從沒想過他還會來三峰山拜訪他。
他們從未是朋友,以前不是,以後似乎更不可能。
兩人平靜而立,都是麵無表情,隻有偶爾交彙的眼波中隱隱流露出了敵意。
一群小道士們躲在暗處好奇地看著這兩人,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卻也在從他們的眉眼變換中各自揣測著,聞訊而來的戌道子站在不遠處,嚴肅刻板的臉上帶著點憂色。
“她在哪裏?”趙之睿盯著他道,他已經輾轉了數日,除了離海深處,唯一可能的地方便隻有這裏了,即便他始終不想承認,他也清楚在她的心中,這個牛鼻子道士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
顧容亭漠然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兩道劍眉聚攏,冷聲道,“她沒有回去嗎?”
“你見過她!”趙之睿眼裏瞬間亮起了光,也不回答他的問題,急切又焦慮地問道,“她在哪裏?你在哪裏遇到了她?”
顧容亭的手握成了拳,她果然沒有回去找他,那麼她究竟到哪裏去了呢?真的回歸大海了嗎?他的眼前浮現出一雙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裏不再是明媚的春光,隻有著淡淡的憂傷,那就是他最後一次的映像。
“她的事從此再與你無關。”顧容亭轉身欲走,既然趙子睿最後還是負了她,那他便不會再退讓一步,如今所有的關係將重新開始。
“顧掌門,” 趙之睿咬緊了牙關,琉璃眼中便有了分挑釁,“她是我未婚的妻子,她早就屬於我,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顧容亭轉過頭來,雙手合攏,袖袍連在了一處,下巴收緊,星目裏忽然有了些微光,帶著笑意,帶著冷意,帶著堅定,“阿毓,是我的女人。”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意義深遠,象重錘聲聲敲打在人心上,剛猛有力。
遠處的戌道子忽然震了一下,臉上神色駭然,他終於知道那一次回來時衣衫不整的師弟是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可能?顧掌門是慣於睜眼說瞎話嗎?”趙之睿扯了扯嘴角,毫不動容,她的第一次屬於誰,他比誰都清楚,可他看著對麵男子堅定而意有所指的麵容時,心裏疑慮頓生,漸漸掀起了滔天巨浪,“難道是這一次……”難道就是這一次她悲傷的離開他的時候嗎?他是見過她的,一定見過她,從他剛才說的話可以判斷出來,而且他們之間必然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他永遠不願想象的事。
“趁人之危!”趙之睿勃然大怒,心口上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鮮血橫流,疼痛難當,他又恨又悔,臉容陰寒,身後的黑發散開,周身殺氣彌漫,“顧容亭,與我一戰吧。”都是自己的錯,把她弄丟了,今日才會有這樣的結果,既然事情已經發生,無可挽回,他就要殺了他,殺了他,她便還是他一個人的。
“如此尚好。”顧容亭衣袖一甩欣然應戰,他從他手裏奪走了阿毓,得到了又不珍惜,生生負了她,他的心裏也充滿了恨意,平生第一次想要一個人的命,不如就此一戰,做個徹底的了斷,免得他日阿毓歸來時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