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山頭,還是晨早最是爽利,中午暑氣太大,實難負重前行。
主仆二人,一女一男,一前一後,坐在蔽日的樹下,閑聊著今日的大發現。
“金礦難尋,倒是讓我們趕了巧。隻是這一半在我們小南,一半盤踞於東梁國界邊緣,還是得盡早占得先機,否則恐生異數。”
少女如今已扯開麵紗,露出絕美卻不失英氣的皎麵,蹙眉擔憂著。
她一邊享受著護衛蹲在身側為她扇風,一邊閉目假寐,繼續推敲著如何處置這巨大的財富:“——可若我們自己開采,幾輩子都采不完,但真的將東山有金礦的消息放出去,那我的身份,恐怕瞞不過去……”
身邊護衛知道她反感說起舊事,卻還是忍不住追問:“陛下到底為何不願回宮,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屬下可聽說,陛下那個皇兄遲遲不肯稱帝,如今隻是繼續以攝政王自居。”
少女不免歎息搖頭:“名不正,自然言不順,你讓我如何回?”
“陛下總這麼說,屬下實難理解。”
追隨她身邊的兩個護衛,是魏家親兄弟,他們一個性子冷說話毒,一個又風風火火,一根直腸通大腦。
此刻在她身邊的,就是哥哥魏威。
弟弟魏力可不喜歡伺候人,也不大會照顧她,很少隨她出來走動。
魏威是年輕一代裏功夫最了得的一個,卻為了她,放棄了一切,就連家族榮耀,世代功勳都拋下了,隻為護她周全。
有時候,她這個冒牌貨在想,到底怎麼報答他,才對得起他的犧牲。
沒錯,她並非真正的徐夢白。
真正的女帝徐夢白,早就因為當年逃出皇宮時的當胸一劍魂歸故裏。
現在的她,骨子裏全是現代人追求平等自由的思想。
於她而言,做女帝、掌國政,絕非佳選。
或許普普通通過一生,才是她偶然穿越來這裏的,最穩妥的選擇。
再者,曆史上血跡斑斑,曾幾何時有女子稱帝的先例?
即便小南國曆代都是女君掌朝,可朝中官員對此早有不滿,非議不斷。
就連徐姓王室宗親之中,大半男子都自請出了王室親族族譜。
他們寧願做平頭百姓,也不希望自己堂堂男兒,被族中女子壓過一頭。
“……”
她不語,魏威自然也不再言語。
可下一秒,他突然收了手裏的團扇,以防禦的站姿擋到了少女前麵。
“東家,趕快遮麵。”
徐夢白立刻戴好麵紗,站起來往後退了退。
很快,山下的竹林窸窸窣窣地響動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一群蒙麵殺手進入視線範圍,她才後知後覺,有人想殺她滅口。
差不多,得有二三十個殺手一起撲過來,黑壓壓一片。
“這麼多人,你能應付得來嗎?”
“不在話下。”
魏威瀟灑應下,身形鬼魅地迎了上去。
他從來不說大話,徐夢白自然信他。
她又往後躲了躲,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局勢。
此刻魏威已抽出腰間另一把軟劍,雙劍在手,他將所有的殺氣和血腥擋在他的臂膀之間。
但徐夢白知道,這個看似冷漠,但一心為她的男子,眼神從未從她身上移開。
解決完這群殺手並不容易,魏威竟然用了一刻鍾的時間。
等這群殺手都倒下,他渾身的衣衫也都爛了,沒有一片好的。
那些缺口之上,還沾染著他自己的血。
徐夢白看著都覺得疼,她想用袖子幫他擦一擦臉上的血漬。
但魏威微微側臉,拒絕了她的好意:“君臣有別,陛下……”
可他話沒說完,突然被人從背後狠狠劃了一刀,他下意識甩手就是一劍。
被割破脖子的人,鮮血一下子噴湧而出,“我以為……你想……害姑娘……”
徐夢白方才看清背後偷襲魏威那人的臉。
她發現很是麵熟:“你不是,白將軍的副將麼?魏威,快救人啊!”
她之前遠遠見過這人與老村長攀談,趕緊上前救人。
下一秒,卻被魏威拉住,提醒道:“他沒救了。”
“……”